岁月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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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蔡家台子蔡府。

今天高朋满座,亲友满堂。一派热闹。为啥,给他那阴阳鬼儿子设宴摆席。这不,热闹的喝声喧笑声不断。

蔡开元今天一身新装,挂着十分精神气。光秃秃的脑袋上坠着一对硕大牛眼泡,鼓鼓的,像一盏亮起的黑水泡,随时都会挤破。六十多岁的他,四房太太竟没有一个生出像模象样的男娃,这下好不容易结出个雄果子,可品质太差,又傻又呆,不成人形。今天是儿子的周岁,他硬着头皮,给儿子办一场周岁宴。

虽然人渣中漏出这么个孽种,但好歹也能算一个数。蔡家断不了后代。大家在酒兴中,借机吹嘘,吹捧蔡家少爷将来洪福齐天,前途无量,当真正地凑近一瞧,吃进的菜和灌下的酒会倒口反胃,恶心的直吐。

四姨太生下的这个怂货,连她自己看了都吐口水。

碍着蔡开元的面子,照样不顾事实的吹捧。

蔡开元心知肚明,只好装模作样,佯装尊便。

每一个人的一番吹嘘奉承,像一颗颗钉子,扎进他的心里,叫他好痛。能挣下上万家产的他。他却挣不来一个真正像模象样的儿子。他一脸的愁容,一脸的抱怨,心急如焚,失望地痛苦。

蔡氏家族的兴旺,他的香火,这千千万万的家业、祖基,成群的骡马,骆驼,蔡府大院没有人来传承。他为何不心痛,不伤悲。

陷入深度痛苦中的蔡开元仍在沉默中,这时崔总管前来请安。一番甜言蜜语的夸奖,又是一副奴才求主,卖弄地讨好。

几句话把蔡开元满天的乌云一拨而散。蔡开元心情大悦说道:

“各位,今天是小儿的周岁生日,蔡某略备薄酒,答谢诸位。一来是为小儿后人设宴,二来是为崔总管荣升干杯。今天起,我蔡开元的这份家业、家人的身家性命就全仰仗崔总管啦!还望崔总管担负此重任,不负众望。把蔡家台子这块镇子治管好,还要整个凉州县都治管好!望大家支持。来!为了以后的安宁干杯!”

一片酒拳声后,菜已过五味,带着几分醉意的崔总管。崔一腿站起身,举杯向蔡开元施礼。

“老爷,你放心。我崔某人感谢老爷的重托,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当下谁给你蔡老爷作对,谁就得死!”他手攥起拳一副恶狠狠的嘴脸。

“好!好!来!崔总管有你这句话,我蔡某人就放心了!不过我的原则是用心去征服对手,用心去杀人。”“是!老爷,奴才谨记!来,老爷,为合作愉快干杯!”崔一腿得意忘形地一阵大笑,笑声叫人鸡皮疙瘩和毛骨悚然的感觉。蔡开元为自己今后设定的一系列计划而狂笑、狞笑。为自己的如意算盘而发笑。

蔡开元眼睛里射出一股疯狂践踏整个凉州的梦想。

把吴老大整跨、整死,独霸红水河的野心在浮现。

让崔一腿为他除去一个个对手,再让崔一腿这个傻瓜给两房太太来个借地耕作,最后,再将他捉拿归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以绝后患。

将来两个能干的儿子巴望着继承香火。美好的幻觉像书页一样,篇篇都是好文章。

蔡开元捋了捋几根山羊胡子,为他的周密计划而会心地笑着。

“老爷!让我带人去吴家,把他们一个个灭了就是了!还要动一番脑筋来算计。”

崔一腿迫不及待想出点风头,给蔡开元看看。

“不!万万不可蛮干!吴家这颗钉子一定要拔,不拔解不了我心头之恨!这凉州偌大的地方!为什么是他占尽了好处,出尽了风头、捞尽了银子!那骆驼商队可是一快肥的流油的买卖。谁不想做这桩……现在我已经按计划达到了第一步,下面该是……”

“老爷!你只管吩咐,我照办就是了!”崔一腿卑躬屈膝般地讨好。

“你去派人制造假象,追杀吴三娃子。放风说,吴三娃子奸污拳师之女,被拳师发觉,一怒之下,吴三娃子将拳师蔡仲葛打死,并劫持师妹逃跑。”

“老爷,这段谎言不编也罢,明明是我动手要了那老贼的命,现场众目睽睽之下,再编造谎言蒙骗他人,恐怕没人相信!”

“你就是头蠢驴!笨木头!舌头是活的,话是活的。要它圆则圆,要它方则方!去吧!按我说得去做!余下的就由我来办!”

“吴老大!快把你儿子交出来!”蔡开元带着一帮家丁到吴家追要吴三娃子。气势汹汹,面露凶光,一副威胁的口气。

“我儿子?”

“对!就是你那三娃子,拜师学艺的那一个。”蔡府家丁说。

“他没回来,我也没见到他!”吴老大一脸的愤怒。

“没见到他,不可能!”家丁们狗仗人势吼叫。

“真的!没见到他!”这回吴老大回答得更坚决。

几个家丁上前又要问话,被蔡开元用手挡了回去,跨前一步,瞪起牛卵泡般的眼睛说:“既然你没有见到,那好,我就告诉你,你儿子在我们蔡家台子杀了人,劫持女人,畏罪潜逃。作为蔡家台子的乡民我今天前来就是讨回个公道!”

“什么?他杀人还劫持女人,这怎么可能!”吴老大义愤填膺。

“不但可能,还是一定。吴老大!我告诉你,他杀死的是他的师父蔡仲葛老拳师,劫持的就是他的女儿!”

“胡说!他怎么会害他的师父和劫持他的师妹!绝不可能!”吴老大越听越愤怒。

“可能不可能我不管,只要你把他交出来,可能不可能不就明白了嘛!”

“蔡老二,你什么意思?我们真的没见到我儿子!”吴老大抢白道。

“那好!吴老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若交不出人,我们只好见官了!”说完蔡开元带着他家丁们一扭屁股走了。

“他爹,这怎么办?三天呐!我们到哪里找人来”三娃娘问老爷吴老大。

“怕啥!三娃又没杀人,又没做其他,告官又怎样?难道没王法?”

“他爹,我是担心……”娘一脸的焦急。

“担心什么,只要我们没做,到哪里都说得清楚,还怕他蔡老二那贼东西咋的?”

“他爹,我看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这……”她的话儿没讲完,就被吴老大挡了回去。

“行了,一切有我,你们就别管!”

“老爷,夫人说得对,这里面肯定有玄机!”下人也附和着给老爷提醒。

吴老大用手示意了一下说:“行了!我知道,你立刻吩咐下去,让府上人都知道,三娃子根本没回来,谁也没见过。照我说的去做,不能有半点疏忽!去吧!”

第四天晌午,蔡开元果真来了。这次不光带来了家丁,也搬来了官衙,唯独没有崔一腿。

“吴老大!怎么样,三天已过,把人交出来吧!”

“交什么人,我儿子他根本就没有杀人,我儿子也没有回来过,你们说他杀了人,要拿出证据!”吴老大根本没把蔡老二放在眼里。

“有没有证据不是你说了算!既然没杀人,跑什么?还劫走个不满十五岁的女娃。杀没杀人可以站出来说嘛!官爷,既没杀人也不该跑,跑了也可以回来站出说明,躲藏什么?对不对。大家都知道,在我们蔡家台子,蔡仲葛拳师为人正直,和善有佳,从不和人结怨。没想到你那儿子是个顽性之人,歹毒心肠。在家不孝敬父母,跑去学什么拳脚。好逸恶劳的他贪恋女色,连个十五岁的女娃都不放过。拳师多次劝他不听,更是变本加厉,对拳师怀恨在心,置拳师于死地,这是欺女灭师之罪。官爷,难道还能容忍这种丧尽天良之徒,逍遥法外吗?早就该绳之以法。到今天他们仍拒不交人,这可是包庇罪!”蔡开元向官爷使了个眼色。

“吴老大!念你平日里为百姓做了不少的善事,我也不为难于你,只要将你那儿子交出,我决不与你计较半分!”官爷说话时带着几分威胁。

“官爷!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叫我们如何交得出来。”吴老大跟官爷苦苦恳求。

官爷见蔡开元又一个眼色,便不耐烦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只好公事公办了。来人!带走吴老大!”一声令下,几个差役赶忙上前,押走了吴老大。

“老爷!”吴家大乱。夫人忙跪下求情。吴老大一脸气愤,瞪了夫人一眼。

哭叫声乱作一团。“老爷。这可怎么办,老爷呐……”

阴森恐怖的官府大牢,杀气腾腾。几日酷刑下来,吴老大早已皮开肉绽,满身伤痕。

“怎么样?吴老大,你不要硬撑着,把你儿子杀人的包庇罪一同认了吧!免得皮肉再吃苦!”几个衙役轮番地拷打他。

“你!你们这是在陷害好人!我不相信我儿子会杀人,更不会承认。你们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吴老大满腔愤恨。

“为什么?你儿子奸女灭师,罪不该赦。天地难容,还来问我们为什么!招吧,说出来,你儿子躲在哪里?或许你还有一条活路。说吧!”官差凶神恶煞般狰狞相。

“呸!我没罪,我儿子也没罪!”吴老大义正词严。

“小的们!给我狠狠地打,直到他承认为止。”气急败坏的官爷。

一阵又一阵的酷刑折磨,一声声惨嚎痛叫。

阴险的官爷拉过几个打手背地里交代,“悠着点劲儿,别一下子弄死了,留着还要领赏银呢!”说完他狡黠地偷笑了一下,走到牢房外。

“你怎么处置吴老大?”

“我看把他解决掉算了!免得费事!”官差和蔡开元相互咬着耳朵。

“官爷,你不懂,我要让他自己亲自承认。并签字画押!这样我才放……不然我怎么向他要蔡仲葛欠我的银子。”

“什么?蔡老头还欠你的银子?我怎么没搞明白?”官差一脸狐疑。

“你不想一想:武师在我的地面上开馆授徒,住的、用的地皮全是我蔡某人。我已经两年没收到租金了。现在蔡仲葛一死,我的银子找谁要去!尽管这样,我蔡某人看在乡邻的份上,吩咐下人将他的后事办了,一共花了不少银子!”蔡开元跟官差说时,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这么说来,蔡老爷是想?”

“不,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他儿子杀了人,逃脱了罪责,我不找他爹要找谁要,这叫子债父还。”

“哦,我明白了!那蔡老爷,我该怎么做?”官差看着蔡开元的脸,静静等他的回话。

“你只要让他开口承认,在这张单上按了手印,剩下的事就由我来办!”蔡开元站起身吩咐下人将银子呈上。

“来!官爷,这是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收下!收下!等到事成圆满时,我还会为官爷备上一份大礼!”说完蔡开元转身离去。

“说不说!说出来!我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还不承认,只好砍头喽。到时别怪我没给你讲清楚!”官差用威逼的手段来吓唬吴老大。

面对毒打,死亡,吴老大已经不能再承受了。他说:“儿子是我放走的,有人要追杀他,我派人接回府,放走了他。他跑哪去了,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有个女娃?”官差凑近上前问。

“是带了个女娃,但那女娃愿意跟他走。”吴老大有气无力地回答了官差的问话。

“行!知道了!吴老大,你放心!你不知情,我能理解,不知者无罪嘛!行,小的们,从现在起,放下手中的家什,别再为难他!来吴老大,在这上面按个手印,一切都完结了,等着放你出去吧!”一脸得意的官差掩不住内心的喜悦,连忙找来了蔡开元。

看过按过手印的单子,蔡开元开怀大笑。

“哈哈哈!办得好!来!把银子呈上!下人递上银子。”

官差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蔡老爷!这下该放吴老大了吧?”

“不!不!不但不放他,还要叫他死!”

“叫他死?”官差又不明白了。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但马上又一转念——

“让他死。那还不容易,拉出去砍了不就完了!”

“不!官爷,让他死也不要死在大牢里,死也要死在他家里!”说完蔡开元又和官差一番耳语。“嘿嘿,真高明!”官差伸出拇指。

“开刀问斩喽!开刀问斩了!”一个手持铜锣的差役满街市吆喝,一阵又一阵吆喝。

“明日开刀问斩喽!有重大杀人犯,聚众造反,和包庇杀人犯被问斩喽!哐!哐!”

五个被五花大绑的囚犯被推向刑场。逐一验明正身。几个手持鬼头刀的刽子手,凶神恶煞地立在囚犯身后,等候开斩令。

手持判令的官爷大声念道:“杀人犯,蔡大同,作恶多端,危害乡邻,多次参与抢劫。杀人数名,实属罪大恶极,杀!”只听扑哧一声,蔡大同人头落地。刘芋儿,陈三官、陈三太……紧跟着三声“扑哧”声响,三颗人头滚落下来。

吴老大早已吓得哆嗦成一团,灵魂早已出窍,瑟瑟发抖。

只听官差大人接着念道:“罪犯吴老大,纵容儿子杀人,欺女灭师,包庇罪犯,放跑罪犯罪该杀!杀!”站在身后的刽子手正要举刀,有人大声喊“刀下留人”!喊叫的人正是蔡开元。他上前几步拱拜在官爷面前。

“官爷!吴老大虽触犯法律,本该杀无赦。但,吴老大平日里为乡邻们,为这一方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善事。这次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放走了儿子,实属无耐无奈之举。所以今天我在这里向官爷求个情,放了吴老大吧!”台下也是一片哗然,齐声求情:

“官爷!放了他吧,放了他吧!官爷求你了!”众人跪求。

“好!好!既然大家求情,众人都保他,大家都愿意做个善人,我为何要做恶人!放!放!”

被抬回家的吴老大早已是气息奄奄,命悬一线。连日不断地非人折磨、毒打和惊吓将他摧残的只剩下一口气。

“他爹,你醒醒!你遭了大罪!吴家遭受如此不白之冤。老天爷!你难道不睁开眼看看,我吴家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般对待!”娘语无伦次的哭喊声划破夜空。一盏昏暗地灯盏在黑暗里支撑着一点光亮,忽闪摇曳。

“娘!快给爹爹请个郎中来瞧瞧!”女儿吴春摇着娘的肩膀,用当地的方言给娘说。

猛然惊醒的娘停住哭声,叫道:“快!快!请郎中,请……”

郎中来了!径直走到躺在炕上的吴老大跟前,用手搭脉了片刻,又翻了一下病人的眼皮,查看了瞳孔,然后后退,摇头。

“怎么样,我家老爷他怎么样?”娘急得直往郎中脸上观看。“先生!我爹怎么样?”吴春望着郎中。

郎中不停地摇头,慢吞吞地说“唉!命已危在旦夕啊!”

“求求你了,先生,只要能治好我家老爷的病,花多少钱都可以!我愿意拿出吴家的一切!”娘央求郎中。

吴春给郎中跪下。

“求求你了先生!救救我爹吧!我给你磕头!”说完就要磕头。

郎中挡住了磕头的吴春,拉她起来。

“孩子请起。老夫人!老夫不是那见利之人,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只是你家老爷成这般,请原谅!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无力回天!伤得太重了!你们准备后事吧!”郎中走了。

“老爷呐!”娘捶胸顿足的哭喊。

“爹爹呀!”嚎啕大哭的吴春。

吴老大闭上了眼睛,含恨地走了。

“爹爹你走得悲惨,走得满愤。生前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人的事,也没亏过乡邻四舍,为什么!”儿子们都回来了,跪倒在地的大哥泣不成声哭道。

“爹,你曾经恪守一个信念,多做善事,与世无争,就会有好报。可是爹,你却遭此惨景。为什么呐!爹!爹啊!”二儿子哭得更加伤心。

“爹!您没有等到与世无争的平安,也没等到所谓的善报,带着遗憾走了。爹啊!苍天呐,你是有意无意制造了这一切。”老四儿子哭得悲痛欲绝。失去爹的痛苦,让他不能自持,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鲜血直流。

吴家的哭声惊动了四邻。更多的人愤愤不平,满含热泪,来为吴老大送行。

纸人、纸马、纸房、纸钱,灰飞烟灭。纸烟缭绕。仙鹤吊幡在召唤一个灵魂的逝去,沿途四处,纸钱撒向天空。

一溜孝子孝女,披麻戴孝,哀号连天。

天幕低垂,哀痛泣地,悲伤地哭声震撼着苍宇,悲伤的泪水洗涤了大地。

(旁白):吴公老大,千百次的呼唤已唤不起你,再多的泪水也挽留不住你!我的亲人,您走得心累之极!您用善良和包容善待了一切。却留下了一串串牵肠挂肚的心疳。您想喊,这世间的每一段尘缘。人间的每一回绝唱。

路边的花儿听懂了您的意思,路旁的草儿感悟了您的教意。吴公老大!您走了!像在诉说一段生命的梭歌,又像和日月星辰再一次放歌低语。

吴公老大!一路走好!

吴公者,居身于凉州红河之畔,一方甲土,俊杰楷名,乡邻盈颂,未患乡人之怨,上乘君子。

义德教人也,善品育人,仁智助世。义为先,和为贵,助人即首,济困乃贯之。

奸宄娄辈,磨牙挫齿,陷其于牢狱之灾,一命呜呼。哀哉!痛哉!

吴公承上苍之恩,魂系大地之戴德。

寰宇凄悲切泪,顿首泣血伤歌。烛燃重对,香尽割舍。长袖舒痕,衣襟滂沱。尘世弹泪罢,陨落西归去。

一位长者手持祭文,洋洋洒洒,诵念泣声。

半年后的一个下午,蔡开元带着家丁和总管闯了进来。

“吴家!我说,吴老大走了半年了,今天我来就一条,收回我的房,收回我的地。牵走所有的骡马,骆驼。”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收回你的财产,凭什么?”吴家大儿子质问蔡开元。

“凭什么,你家三娃子打死蔡仲葛武师,而那蔡仲葛生前欠我家老爷的租金银两,就连蔡仲葛那老头死后的丧葬费也是我家老爷出的!”

“笑话!我家三娃子曾托人捎信来取了银两。办了蔡师傅的丧事。怎么倒成了你们的所为,简直是岂有此理!”吴家老二理直气壮地说。

“笑话不笑话不说!你家三娃奸污了蔡老头的女儿,又打死那老头,畏罪潜逃。还劫持了那老头之女。你说,这钱我们不找你们,找谁要去!俗话说得好,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只好向庙里讨要了!再说!吴老大是个讲义气,讲脸面的人,生前就把家产全部抵押给我们家老爷了!”一个奴才说完了这段话,回眼瞧了蔡开元,意思是看说没说错,蔡开元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胡说!一派胡言!哪有此事!”

“我们要是胡说是要烂舌头的!不但不会乱说,而且还有真凭实据!签字画押呢!哈!哈!”蔡开元手下的狗奴才们卖身求荣,一副哈巴狗的嘴脸。

“你简直不是人,畜牲!我给你们拼了!”吴家大儿子、二儿子冲了上来,只见崔一腿上前一步,将两人抓住,用力连着两掌一劈,一人一脚便送了命。众人大惊。

吴家老四手持一根木棒向崔一腿头上砸去,“咔嚓”一声,木棒断成两截儿。

崔一腿说:“来!朝这儿来打!”

吴家四儿子拿起半截木棍用力向崔一腿打来,崔一腿闪过木棍,反手一掌擘在四儿子腿上,老四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老夫人一下子看到眼前的惨状,向儿子扑去,嚎啕哀叫,哭昏过去。

“儿啊!”

“哥哥啊!”吴春更是哭得撕心裂肺。叫人肝肠寸断。

蔡开元本意是不费多少力,不用动粗,轻而易举拿走吴家的一切,没想到这崔一腿出手之快、之狠,连毙两命。致伤一人,再闹下去,恐会引起众怒,自己不好收场。便喝退崔一腿,回到蔡家台子。

“老爷!我!”崔一腿向蔡开元分辩道。

“别说了!你今天出手太快,太狠!我的原则是宁可用心杀人,绝不是光会用手,你这样做,只会给吴家增添更多地仇恨。对我很不利啊!”蔡开元心有余悸地训斥崔一腿。“老爷爷别管那么多一一除尽便是了,顾及那么多干啥!”崔一腿露出杀气腾腾的凶恶相。

“胡说!你这样做令我失望至极,你杀了人拔腿可以走人,我蔡某人岂能和你一走了之。我蔡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一窝子岂能跟你跑吗。你可以走,我呢?我还得在这一方混呢!”蔡开元心里十分窝火。

“老爷,我错了!我太鲁莽了!”崔一腿不停地点头赔不是。

“好了!你下去吧!”蔡开元看着崔一腿下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打了个冷战。这么个恶毒的人,如此残忍,须小心提防。

进了蔡府近一年多的崔一腿,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心中十分得意惬快,虽是个崔总管,不是主人,却也能喝三吆四,指手画脚一番。

特别是四房太太的闲杂事,不免也让他掺和几句。

一来二去的他渐渐能在几房太太房中走动。

每一次踏进四姨太的房内,他忍不住多驻足一会儿,多在四姨太的脸上划过,心里痒痒地,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这是蔡老爷的。他几次都在半途中打消了念头。

那四姨太更是早有察觉。不免也在他身上多留几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欲望和需求。用那种勾人的眼神多次冲崔一腿一笑,让他、她不自觉地发现对方的那种强烈的欲火和酸溜溜的索取。

这一日,蔡开元将崔一腿唤至跟前,赶走了其他闲人,对他说:

“一腿啊,你来我家也多日了,平日里见你跑前忙后,为蔡家上下不停地忙碌。可见你的一片忠心。我心里很感激,特别是将四房太太屋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是辛苦你了!嗯……有劳你了!”

“老爷!为何这般客气。这是我们当下人应该做的。能为你老爷效劳,那是我崔一腿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崔一腿一副奴才相,恨不得趴在地上添主人的脚。

“好!既然说到这儿,我们也不需客套,不然就生分了!嘿!”

“嘿嘿!对!要不然就生分了!”崔一腿像一只灌加进气的皮球,增加几分力量和蹦头。

“一腿!咱们长话短说,这段时间我有点事,要出趟远门,家里的事我放心不下,这不考虑再三,还是靠你不可,尤其是三姨太和四姨太你得多费神,别让……”

“老爷放心!我一定按你交代的,把事情办好。别给府上添乱子!”满口答应的崔一腿像一只偷吃鱼的猫,在主人面前装起老实忠诚相。

“好!你下去吧!我和大太太、二太太一同前去。”

“是!老爷!”崔一腿下去了。心里美滋滋的,欢心满喜的崔一腿终于等到这一天。他越想越高兴,激动的不能自持,咧开嘴一路笑起来。其实这一切是蔡开元和太太故意安排的。

“老爷!别发愁,愁什么!”大太太和蔡开元在私下嘀咕。

“我都快奔七十的人了,再不愁,怕我蔡氏家族会断了后人。到现在你们一个个都不坐怀,连个鸟影子都见不着。这样下去迟早会断了香火。我偌大的家产也就!”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又说:“已是四房太太,不可能再娶。看来我那东西出了问题。你说,叫我如何面对祖宗。唉!愁煞人呐!”

“老爷,我倒有一计,可让万愁破解,拨云见日!”大太太胸有成竹地说道。

“快!说来听听!什么绝招妙计?”急不可待的蔡开元想知道究竟。

“老爷,我要是说了,你千万别生气。如果你觉得可行,就按我说的做;如果你感到不妥,算我放了屁,白说。老爷,我和老二房里的已过生育高峰,眼下三房、四房屋里的,正是春天种麦子,播下就有收成!”

“老大屋里的,你这话没说清楚。云里雾里的,让我搞不明白!说清楚点。”

“老爷!老三、老四正是青春年少,何不让她两个借鸡采蛋。这所有的问题不全都解决了吗?何必守着一个没有用的傻儿子、病秧子发愁!是不是!”

“你个臭婆娘,老子打断你的腿!撕烂你的嘴!这就是你给老子出的妙招和主意!不行!我蔡某人让别人耕我的地。在我的田土上种庄稼,我岂能忍下这口气!不干!不干!”一脸气愤的蔡开元又羞又恼。气的大声咳嗽,气憋胸闷。

“老爷!别气!别气!不干也罢,不干也罢!”大太太急忙劝老爷。

沉思了片刻,他想说又止。几次想开口,又几次掩饰住。

大太太早已看出老爷的为难情绪。

“老爷!此事重大,不可只顾一时,自己的脸面,到时后悔莫及啊!”

“那你的意思是谁?”

大太太趴在老爷的耳边说了一句。“那狗日哈的,心肠歹毒。到时不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四房屋里的人鬼精鬼精,将来真和那狗日的勾结在一起来算计我!”

“老爷!老江湖了,这些我就不多说了!做成了再说。明日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死期!”

“哈!哈!有你的!臭婆娘!好!就按你说的办!”

蔡老爷、大太太都开怀大笑起来。笑声中各人都在打自己的如意算盘。

出于无奈地蔡开元心里一阵酸涩。他又对大太太说:“一想到绿,帽子扣在头上窝囊,你看四房屋里的风姿绰约。狗日的,那娘们儿……唉!不怪别人,怪自己不行呀。只要老三、老四两房给老子怀上,生产下来,老子立马除掉这小子,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这话时,牙齿咬得吱吱响。心情沮丧,黯然失色,不禁黯然泪下。

“老爷!你可得忍住,不然我们不是白折腾了。”大太太说。她劝他一定沉住气。

蔡开元带着大太太、二太太走了,真的离开了蔡府,把个窝让给了崔一腿。

满心欢喜的崔一腿一副主人般的架势,吆三喝四。早已望眼欲穿的崔一腿悄悄地溜进了四姨太的房间。

“老爷走的时候交代过我,别让……我这样做,让老爷知道了,不得要我的命,你我都得小心!”

“哈哈!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的崔一腿,也有怕的时候?别怕!有我在,别怕!怕那老东西干什么。脖子都已埋到土里了。要不了两年他就要吹灯拔蜡咽气。到时候,我不是和你成了真正的夫妻。”

“看他那样,一时半会还行,我就忍着,听你的!”

三姨太是个缺心眼的人,崔一腿几句话一说,她便投入到他的怀抱。

当然这还不是根本原因,不是大太太找过她,她是誓死不从的,一个没头脑,的人和崔一腿的苟合确是出于逼迫。

“总管!我和你是大太太安排,不是!”三姨太想往下说。崔一腿打断她的话。“别乱说,你和我的事,任何人都不能说,不然老爷会杀了你和我的。听我的话,你会有更好的日子过!”

崔一腿这两日在嘀咕。

“一个糟老头已过花甲之年,屋里仍有四房太太。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因为他有花不完的钱。所以才有这么多的福来享。钱这东西能通神。我要是有了钱,这如花似玉的女人不就是我的了吗!我得想办法挣钱,挣很多的钱,相信我迟早也有这一天!”他握紧拳头,发狠地说:“等着吧!”

风情万种的四姨太和崔一腿约会由秘密转入公开。

头脑简单的三姨太服服帖帖地跟上了崔一腿。

崔一腿荒淫无耻的狞笑。得到满足的三姨太和四姨太的淫笑。

“总管!老爷出去怕有十天多了。你得抓紧时间,不然老爷回来了,你可得干看着了!”四姨太带着满意的浪气对崔一腿说。

崔一腿心里升起一种酸溜溜的感觉,唉声叹气。眼中出现了伤感,还多了几分恨。精明的四姨太早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