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美事
何进的表情一滞,他完全没想到会从刘辩口中听到袁绍的名字。
“本初是汝南人,此是他的本籍,如何能在汝南为官呢!”
刘辩道:“事急从权,为了百姓早得安生,别无他法。国库的情况大将军也是清楚的,袁氏乃汝南郡望,素有人心,若袁绍往汝南平叛,必能事半功倍。
昔日光禄大夫平黄巾时,就曾奉命于家乡募得精兵数千,所费低于在别处募兵。”
朱儁出声表示认可。
这也是派出袁绍的一大优势——省钱。
可能原本外地的将领募兵需要免除两年的租税,但换成袁绍,以袁氏的声望,很可能免除一年租税就可以募到兵了。
外人说免两年不一定真能免,但本地名士望族说免一年,就一定会免。
这也是刘辩认为可以用来说服皇帝的绝佳筹码。
至于他说服卢植和朱儁配合他的理由也不复杂:以袁氏的门生故吏和姻亲,即便避开原籍,汝南也免不了会受袁氏的影响,不如借着袁氏在汝南的影响力,尽快平息叛乱。
目前汉室存在两家四世三公,除了汝南袁氏外,还有杨震留下的弘农杨氏。而弘农杨氏如今的官职最高者卫尉杨彪,娶了袁术的姐姐,为袁氏姻亲。
他们不得不承认,面对汝南袁氏,三互法在实际上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而且,叛乱平息之后,也可将袁绍再行调离。
见何进迟疑,刘辩又道:“若是大将军最信任的袁本初能够轻松剿灭汝南的黄巾余贼,不也正说明大将军看人的眼光之准吗?”
何进道:“那我回去同本初商量……”
说到这,他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夸下的海口,又见自家外甥期待地看着自己,还有卢植朱儁在旁边盯着,推托的话忽然有些没法拉下脸面说出口。
“……商量该如何剿灭汝南黄巾贼!”
说到最后,何进又恢复了自信。
他甚至主动为袁绍争取了汝南太守加中郎将。
能用这两个官职换来虎贲中郎将,刘辩觉得很赚。
自无不答应之理。
搞定何进后,刘辩第一时间找到刘宏。
一说用袁绍能省钱,二说重申自己对汝南袁氏的忌惮,三说将袁绍调离雒阳能减弱袁氏对何进的影响。
灵帝先没说别的,而是调侃道:“不曾想我儿当了太子之后,竟然知道替为父省钱了?朕原本还想着你这次来会跟朕要多少西园钱呢!”
刘辩:“……”
他已经变成这种形象了吗?
可谁让他暂时找不到别的地方薅羊毛呢,只能盯着西园的皇帝小金库了。
话说回来,要是灵帝愿意早点将西园钱用在国家正事而不是修建园林宫殿等个人享受上,也不至于让刘辩整天盯着西园钱。
“那些钱能够被用来给父皇分忧,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灵帝听完才不再调侃,问道:“你可曾想过,若是袁绍一直不能剿灭汝南黄巾余贼,又该如何?”
“如此,便有养寇自重的嫌疑了。”
灵帝点了点头,又问:“袁绍既去,你想要以何人接任虎贲中郎将?”
刘辩当然不会傻到推荐谁去担任,况且他现在没有也根本没条件培养出一个完全忠于他且够资格当虎贲中郎将的人。
于是他回答道:“这是父皇要操心的事了,我就想着只要接任者不是袁氏的门生故吏即可。”
灵帝思考半晌:“辩儿认为朱儁如何?”
“战功赫赫。”
“那就以他接任虎贲中郎将吧!”
……
大将军府,何进一出皇宫就派人去请袁绍到他的府上。
待袁绍到了,何进赶紧抓着袁绍的手,说出了构思良久的措辞:“本初可还记得,去岁你我还在商议如何扬我大将军府威名,如今,一个好机会来了!”
袁绍望着一脸喜色的何进,只觉得不对劲。
他想要岔开话题:“大将军去岁上书引得郑玄、蔡邕入京,雒阳士人皆感叹于大将军的壮举,尤其以太学生为最。绍曾听闻,有太学生认为大将军的声望已经足以比肩'三君'了。”
三君指的是陈蕃、窦武、刘淑,何进闻言甚是高兴,问道:“本初可知是何人?”
袁绍故作叹息:“我一直打听,可惜未能打听到,可能是那位太学生不愿意被当成攀附权势之人吧!”
何进也跟着叹息:“可惜如此贤才我竟不知是谁,不能为我所用,甚是遗憾啊。”
做完铺垫之后,袁绍这才提回旧题,问道:“大将军方才说又要扬名,不知是何良策?”
何进这才想起正事还没干呢,马上说起他想好的措辞:“本初,我身为大将军,终归是武将,只是我坐镇河南,不得外出建功立业。如今正有一个良机摆在眼前,正等着本初你啊!”
“本初你想必还不知道,汝南郡又有黄巾余孽的踪迹,还攻破了县城。”
袁绍叹息道:“绍来将军府中前才接到家人的书信,黄巾贼虽没到家乡汝阳县,但汝阳已经接纳了许多流民了。大将军知道朝廷预备以谁领军征讨黄巾贼?”
他随即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大将军此前所说的机会,莫非是要派府中同僚前往汝南讨贼?大将军放心,我必会写书信于家中,嘱托家人全力相助!”
何进拍了拍袁绍的肩膀:“本初猜的没错,的确是要派府中属官去汝南讨贼。本初当年被我征辟为官,已经许久没回家乡了吧?我思及汝阳县将来未必不会受到黄巾贼的兹扰,遂为本初求得以汝南太守兼中郎将,为家乡除去灾祸!”
“衣锦还乡,又能护家乡父老周全,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本初以为如何?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本初可知,为了让你在原籍为官,本将军还费了不少口舌呢!”
“本初?”
袁绍强行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终于开口说话了:“是绍失态了,大将军的美意,绍如何不清楚?只是方才想到年幼时对家乡的记忆如今已经淡薄,想到父亲也已故去,不免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