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贺人龙兵变
当下两人领命而去，留下的亲兵则处理尸体，并将大帐内清理干净。
贺人龙接过家丁从地上捡起的信，直接投进了火盆中。
不错，这并不是什么孙传庭给董学礼的书信，里面放的都是白纸。
其实贺人龙也无法判断，两人谁是孙传庭的人，或者高杰和董学礼都是。
不过，当高杰相信董学礼是孙传庭的人，并将他杀死后，谁是就不重要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杀董学礼，而不是高杰，主要是从蛛丝马迹来看，董学礼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这厮是上了《贰臣传》的人物，高杰则相对来说比较忠诚。
贺人龙觉得如果自己是孙传庭，选择拉拢的人肯定是董学礼。
因为高杰和李自成的事情，就算贺人龙被杀，高杰也不可能拉着队伍去投李自成，只能接受事实，他不可能背叛明朝。
密谋这种事，知道的人多，就越容易泄露。
既然高杰不可能做出过激反应，那孙传庭只须拉拢董学礼，等贺部官兵发现贺人龙被杀后，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贺人龙看着地上的尸体，人已经杀了，他只能这么猜测。
这时亲兵处理着尸体，贺人龙却陷入沉思。
他杀掉了董学礼，又把高杰绑上战车，可是危机却没有解除。
孙传庭调动了近两万人马，将他围了起来。
若是他杀掉董学礼的消息传出去，恐怕孙传庭会立刻下令大军包围咸阳。
想到这里，贺人龙叫来另外一名心腹，“魏大亨，你立刻去营中巡视，任何人不得私自出营。”
“喏！”魏大亨领命抱拳。
……
高杰的动作很迅速，趁着董学礼刚死，消息没有传出去，以贺人龙的名义召集董学礼的属下，然后带着甲士，忽然将十多名军官全部砍杀。
十多具尸体倒在血泊中，几名家丁一一补刀，确定人全部死透。
在董部核心将校被杀之际，大队精兵包围了董部营地，里面的士卒群龙无首，很快被解下兵甲，送到了咸阳城内看管。
于此同时，周国卿带着一队家丁，冲进董学礼的家中。
明末官军的军纪都不是很好，贺部也不例外，董家直接遭受血洗。
大帐内，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贺人龙披挂整齐，端坐在帅位上。
周国斌盔袍染血，兴奋抱拳，“启禀猛帅！卑职从董学礼家中抄出白银一万三千两，其它财物尚未统计。另外，卑职还发现了这个！”
周国斌上前，将几封书信呈上。
贺人龙接过书信，随即取出一封观看，立时眉头一挑。
他猜得还真没错，董学礼还真是孙传庭的人，而令贺人龙震惊的是，他们通信的时间两个月前就开始了。
这也就是说，孙传庭刚从大牢出来，就开始谋划怎么除掉他。
“孙传庭要杀猛帅，猛帅接下来怎么办？”
周国卿显然看过书信，朝廷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布局要除掉贺人龙。
虽说现在除掉了董学礼，但是孙传庭调集了两万大军将他们包围，他们并未渡过危机。
贺人龙将信收起来，然后站起身，浑身散发出杀气，冷笑道：“怎么办？本帅要兵谏！”
“兵谏？”周国卿心头震惊，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甚至热血沸腾。
大帐内一众将领和家丁听后，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握紧了拳头。
贺人龙犀利的目光扫视众人，“本帅从征十年，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朝廷欠饷不发，还想处罚本帅。以前本帅体恤朝廷难处，没向朝廷闹过，可今天本帅便要带着你们向朝廷讨债，拿回属于我们的赏赐和军饷！”
“拿回军饷！”
大帐内诸多将校听见讨饷，立刻群起激愤，纷纷响应。
他们造反的胆子没有，搞钱的胆子却大得很。
贺人龙见众人反应，嘴角上扬，知道应该是做对了。
……
傍晚时分，咸阳城外明军大营，擂起了集结兵将的战鼓。
近两千多名身穿布面甲，头戴碟盔的贺部精兵迅速在校场上集结。
今天白天发生了很多事，副将董学礼和其心腹被杀，麾下一千余人被收缴兵甲，送进咸阳城内看押。
现在咸阳城四门紧闭，由贺人龙的部将魏大亨把守，断绝了城内一切与外部的联系，以免走漏风声。
在校场上两千精锐排列整齐，不少将士看着前方几大箱子窃窃私语。
这时贺人龙身穿山纹甲，头戴凤翅盔，披着大红披风，佩刀铿锵的走出大帐。
帐外一群部将已经等候多时，高杰迎上来道:“猛帅，将士们都准备好了！”
贺人龙看了他们一眼，“诸位，行动吧！”
“喏！”诸将恭敬行礼，然后神情肃然，跟着贺人龙前往校场。
来到校场，火炬哔哔啵啵的燃烧，两千精兵阵列整齐，刀矛锋利，旌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贺人龙先检阅了部下，然后站上高台，朗声讲话：“弟兄们，朝廷奸臣当道，蛊惑圣上，要打散咱们贺家军！你们能够答应吗？”
“不答应！”两千将士齐齐高举兵器，大声回应。
贺人龙没提崇祯要杀他，而是说奸臣陷害。
因为明军将士对于皇帝多少有些畏惧，可对奸臣就不同了。
那帮狗官吃得脑满肠肥，而他们这些为国打仗的将士，却连军饷都没有，想着就来气。
现在让他们造反杀皇帝，他们没有胆子，可是杀奸臣，杀贪官，搞钱的胆子却大得很。
贺人龙在行动前，已经让人散播了消息，两千精锐听说朝廷要将他们打散收编，各个都是义愤填膺。
这两千人马大多是贺部各个将领的家丁，他们跟着贺人龙混是贺部精锐，还能有口吃的。
若是被其他将领收编，那些将领有自己的亲兵，不会轻易信任他们，到时候他们就会成为炮灰。
“好！”贺人龙声如洪钟，“本帅这就带着你们，去找孙传庭讲讲道理。以后你们跟着我贺人龙吃香喝辣，还是跟着别人吃糠咽菜，就看这一回了。”
“愿为猛帅马首是瞻！”两千精兵齐刷刷的单膝跪下，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贺人龙大手一挥，“我贺人龙不会亏待弟兄！来人，发饷！”
几个银箱被打开，里面的银子已经被亲兵用钳子剪开。
贺人龙亲自发饷，士卒每人五两，军官十两到五十两不等，直接把从董学礼家中抄得白银花光。
这次反击不胜即死，贺人龙留钱没有用，全部用来收买人心。
明军欠饷严重，要想将士们卖命，钱必须给到位。
两千精锐拿到银子，立刻士气大涨，精神面貌瞬间就不一样了。
贺人龙抬头看了眼天色，翻身上了属下牵来的战马，朗声喝道：“出发！”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千精兵连夜出动，向西安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