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山岗上，李自成领着几员部将，远眺远来的秦军。
看见秦军精锐即将落入陷阱，老李脸上难掩喜色。
自从被明朝裁员，丢了饭碗，老李便走上了起兵反明的道路。
他征战十余载，人生起起落落，经历多次惨败，终于破开乌云，人生曙光乍现。
如今明朝在关内最后一支精兵，将要被他消灭，他夺取天下的夙愿，便真有机会实现。
李自成目光如炬，看了眼远处旌旗如云，长枪起伏的秦军，又看向山林中半卷旌旗，隐藏在山林中的闯军将士，他不禁意气风发，忍不住作诗一首。
黄巢之辈都有，“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这样的诗句流传，他老李作为大明义军顶流，格调不能太低。
“英雄豪气冲云天～呃～英雄～呃～”
老李文化不多，正在酝酿，牛金星忽然蹙眉道:“大王，秦军停下了！”
老李正要再憋出一句，被人打断思路，心中颇为不喜，不过他向远处看去，见原本前行的秦军队伍慢慢停下来，眉头立时皱了起来。
……
蜿蜒的山道上，秦军将士正列队而行，忽然一队骑兵从后疾驰而来。
马上骑兵一边疾驰，超过一队队步军，一边急声呐喊，“督师，紧急军情！”
秦军大纛旗下，孙传庭沉着脸骑马慢行，忽听身后动静，立时勒住马缰，把战马拉到道路旁。
“督师，西安急报！”
骑兵追上来，马未停稳，便飞身而下，急跑过来单膝跪地，举起军报。
“督师，是张巡抚急报！”部将拿过军报，粗略看了一眼，便转交孙传庭。
诸多将领闻语，不禁议论起来。
陕西巡抚张尔忠坐镇西安，统筹军粮，他有什么急事禀报？
孙传庭接过来展开观看，瞬间眉头一挑，他仔细阅读，波澜不惊的脸上，逐渐眉头紧蹙。
“督师，张抚军何事？”曹化淳不禁询问。
孙传庭没有回答，而是神情严肃的挥手喝令，“传令下去，全军止步！”
诸将闻语皆惊，不过孙传庭的威望很高，身边亲卫立刻依令行事，敲响军鼓，传递旗语。
“全军止步！”
“全军止步！”
……
此起彼伏的军令声响起，绵延十里的队伍片刻间停止下来，只剩下少量斥候，还在四周探查，于外围警戒。
一时间，诸将议论纷纷，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需要大军停止进军。
曹化淳刚要质问，孙传庭直接将军报递来，沉声道:“曹公公，贺人龙在延安叛乱，延绥巡抚王鳌永、总兵张天禄、张天福仓惶逃出延安！”
“什么？”曹化淳满脸惊愕，他急忙展开军报观看。
片刻后，曹化淳咬牙切齿，“贺贼可恨，坏朝廷大事！”
诸将听到这个消息，不禁面面相觑，紧接着一片哗然。
秦军主力出关，西安极度空虚，将士们家眷都在关中，贺人龙发动叛乱，他们的家眷必受威胁。
曹化淳目光不善的看向孙传庭，他心中极为愤怒，大声发泄，“孙督师，贺贼刚于西安哗变，又在延安叛乱！这件事你必须向陛下交代！”
孙传庭心中苦涩，西安之变，他私下与贺人龙妥协，如今贺人龙复叛，他必然要被朝廷追责。
“本官会向陛下请罪！”孙传庭苦涩道:“现在大军出征，关中空虚，贺人龙若乘机夺取关中，断大军归路，大军必败无疑！本官欲回防关中，不知曹公公何意？”
曹化淳沉默半晌，最终仰天长叹，“天意如此！就按督师说的办吧！”
……
山岗上，老李皱眉看着远处停下的秦军，“怎么回事？难道明军斥候发现了本王的伏兵？”
牛金星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各部知道孙传庭必派哨骑探查，各部都躲得远远的，秦军哨骑很难发现！”
牛金星道:“会不会是临时休息？”
老李眉头紧皱，正疑惑之际，远处秦军队形忽然变化。
道路上的车辆、士卒纷纷原地后转，只有一队骑疾驰向前，去通知在前方探查的斥候。
“这～这是要撤回陕州！”刘宗敏指着远处后队变前队，向西回撤的队伍，满脸愕然。
老李也瞪大双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差点吐血，“孙传庭为何退兵？他为何退兵？”
山岗各将面面相觑，谁也无法答复，远处秦军队伍为何忽然向陕州撤退。
“大王！现在怎么办？”刘宗敏看着秦军越走越远，急声询问。
李自成两腮鼓动，手攥紧了刀柄，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扭头询问，“军师怎么看？”
牛金星脑壳飞转，“秦军撤兵，只有三种可能！其一，秦军斥候发现有埋伏！其二，有细作向孙传庭泄露了大王可能设伏的消息。其三，秦军自己出了问题！”
李自成道:“方才秦军斥候没有发现埋伏，道路上也不见细作通过。那么只能是第三种情况！”
正说话之际，前方探路的秦军哨骑，也得到了回撤的消息。
刘宗敏看着秦军步军回撤，连进入伏击圈的近百哨骑，也要勒马回撤，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逃出伏击圈，不禁急道:“大王，再不出击，汤都没得喝了！”
老李看着近百骑兵在山岗下方奔驰，切齿下令，“出击，给本王追击！”
“杀啊！”
“冲啊！”
……
秦军刚退，山林中忽然杀声四起，无数兵马呐喊着冲出山林。
近百秦军哨骑，听见动静，立刻疾催战马，想要在伏兵冲下来之前逃离。
前方向陕州撤退的秦军主力，听见后方传来的喊杀声，将士们心头一凛，纷纷向前拥挤，想要快点逃离。
“不许慌乱！督标营留后，大军立刻向陕州撤退！”孙传庭听见身后动静，眉头一挑，连忙急声喝令。
曹化淳本来心中闷闷不乐，忽听伏兵杀出，背后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他原本憎恨贺人龙叛乱，导致秦军援汴半途而废，如今却有些庆幸，若不是忽然收到贺人龙叛乱的消息，他和秦军都要交代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