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倘若正神们离开星界，极短暂的停留在贝克兰德一瞬，用祂们已非人的感官收集信息，祂们大概也会为此刻人类的疯狂，邪恶与自私所震惊。
因蒂斯大使馆方面，自私的莫蒂·索伦捏造事实，伪造证据，不惜一切试图坐稳自己的位置。
军情九处方面，他们曾对贝克兰德发生的惨剧视而不见，现在也一样对发生的灾难不管不顾。
极光会受了些伤，但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A先生还活着，他们将贝克兰德当做战场，准备好好和其他人斗一斗。
魔女教会兴奋起来了，他们借因斯·赞格威尔的手杀伤极光会，破坏他们的神子降临仪式，他们的邪神显然不喜欢另一个邪神。
塔罗会努力地奔走，在克莱恩的指导下试图挽救更多生命，但未成长起来的他们能起多大的作用并不好说。
而凯撒，混乱的起点，一根平平无奇的稻草却压垮了贝克兰德众多教会和大人物们的紧绷神经，追逐私利，不择手段。
为了魔药，他袭击大使馆，制造火灾。
为了钱财，他袭击贵族的家，杀害无辜人。
为了摆脱塔罗会的怀疑，他故意挑唆民众，制造不在场的证明，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扰乱他们的占卜结果。
但正神们不会怪罪他，或者说，他们默许着这一切的发生...
红祭司的诞生，怎能不伴随火焰与战争呢？
......
奶白的液体从壶嘴流出，坠入玻璃杯内，白雾从牛奶的表面升腾起，伴着香气飘散开，再无踪迹。
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掌缓慢地握住杯子，那些被玻璃杯储存的热量有了新去处，争先恐后地扑到细嫩的皮肤上，依照它们的前辈的经验，在两者触碰几秒，那手的主人便会惊叫起来。
但它们落了空。
一层透明的薄膜盖在皮肤上，它们打了滑，落在空气中。
“这种温度没有任何问题。”
手的主人——凯撒看着热牛奶在心里分析着。
昨晚他怕因斯·赞格威尔把注视再投向他，所以并没有靠近码头区，直接回了家试验新能力。
结果是非常不错的，纵火家仍保持着红祭司途径的实用风范，控制火焰的能力相当好用。
纵火家的控火和魔术师的玩火，或者戏法大师的焚烧把戏是不同的，不仅可以消耗灵性进行火球，火焰长矛，火墙，火焰乌鸦的变形，还可以通过凝聚火焰增加威力，像炸弹一样爆炸开来。
这有些像火把与汽油弹的区别，当需要点火时两种都可以使用，但当需要攻击时，后一种比前一种就要有用多了。
此外，凯撒本人的灵性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能看到以太体各个部位的颜色，而不是之前单一的混沌色彩。
猎人的直觉得到增强，不再是被动的危急来临时才能触发，而是可以通过观察，搜集信息来主动激发，也更容易跟踪和反跟踪。
还有自带的被动，不惧怕火焰，高温，虽然不是完全免疫，但伤害会降到很低，根据凯撒的尝试，把手直接伸入沸水中仍会烫伤，但如果只是60，70度便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食道，或者说身体内部是否也是如此呢？魔药力量是附在身体上的保护膜还是根本上改变了身体呢？
凯撒怀着好奇，把热牛奶小心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温热的感觉...那么食道应该也不是问题。
杯子倾斜，牛奶在凯撒口腔里打转了两圈被咽入胃里，正如他所预想的温暖感觉贯穿身体。
呼~
凯撒吐出一道白气，嗅着空气中逸散的牛奶香气，他在心里为“注火”这一攻击方式打上个记号，这是在近战中将火焰打入对方体内杀伤的技巧，但是如果对付那些魔药改造过身体的家伙，这一招的杀伤力存疑。
接下来，就是他认为一种十分有趣的能力，这是操控火焰的附赠品——对物品易燃程度的感知。
在以太体或者别的什么作用下，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物体是否易燃，点燃时需要消耗的大概灵性，同时，也是对温度的一种感知，因为温度越高的物品，点燃时灵性消耗也就越小。
如果相距不远，他就可以通过感知敌人的体温——无论那是高是低，确认对方的位置，因为点燃空气的灵性消耗是一定的，而人体显然则无法与其完全相同。
如果晋升到高阶，也许这个能力进一步细化做到感知空气中残余的温度，用来追踪敌人，但就现在的程度，哪怕晋升下一序列也做不到这点。
......
对自己身体的各方面素质简单检测一番后，凯撒换上他的报童套装，带上枪和少量子弹出发，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两天大使馆的彻查力度小了不少，他也可以放心地在克拉格俱乐部附近转悠了。
这是一个十足的好地方，有许多贵族常来这里，在公开场合泄露情报，还有靶场和美味且免费的餐点。
可惜，这种地方是不能让报童进入的，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则太过显眼，报纸成天的渲染和一些暴徒打着名号的袭击，已经让贵族们对“奥洛夫”这个身份有了恐惧感，就算是克拉格这种比较私人性质的俱乐部，前来的贵族们也少了许多。
不过幸好，剧情的关键人物不会因为一位袭击者闭门不出，而通过这些关键人物的行为，凯撒亦可推算出他们背后那些人的动作。
比如那位马术教练——塔利姆.杜蒙特，当他还活着，便说明特莉丝尚未开始她的求救行动。
又比如艾伦.克瑞斯，在未来他是威尔.昂赛汀的父亲，观察他的动作神态便能知道他是否做了奇特的梦。
当然，以上两位加一起也不如这一位来的重要...
凯撒避开行人，穿过街道，来到一位穿着全黑正装的青年身边，主动搭话。
“先生，要来份报纸么？”
克莱恩早已看到他，但出于隐藏非凡能力的原因，他还是装出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不，不需要。”他边说着边低下头，与特意仰起头的凯撒正好对视。
啊！
这回他是真被吓了一跳。
身为“红手套”的凯撒先生？他怎么在这儿？昨晚我追杀兰尔乌斯留下了线索？
想到对方神乎其技的追踪本领，克莱恩心弦一紧，但马上又放松下来，毕竟红手套们要知道是他做的，怎么还会老老实实等到现在才来抓捕。
“别紧张，莫里亚蒂侦探。”
凯撒牵着克莱恩，引着他走到一边，借着马车挡住了一些旁人的视线。
“我只是想问你点事...现在对我的抓捕行动，你都知道多少？”
克莱恩的思绪活跃起来，他马上意识到，他还有一个侦探的身份，而且正在经手这起案件。
“大使馆委托了很多侦探，现在大家暂时只认定你是犯罪者之一...”
“只有大使馆？”
凯撒的反问令克莱恩立马改口：“艾辛格侦探没有说具体的委托人，但一般我们都与官方有些合作。”
军情九处。
凯撒点点头，这并不出他的预料。
“那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克莱恩把先前的会议内容说了部分，并掩盖了疑似野生非凡者侦探的发言，最后以一句——“其实我们聊连环杀手更多一些。”结尾。
“多谢啦，好心的先生。”
凯撒把几份过期报纸送给克莱恩，权当做回礼，自己则风风火火地转头跑掉了。
“他看起来真有点奇怪。”
艾伦医生嘟哝着从马车的另一侧走过来，看着远去的报童身影颇为惊奇。
待他的视线转回，他才注意到在马车后的站着的克莱恩，又或者说，莫里亚蒂侦探。
“早上好，侦探先生，我正要找你。”
两人凑到一起商量了一阵，克莱恩的脸色由从容又恢复成了讶异。
“啊？这样的怪梦？竟会有这种事...”
另一边...
凯撒这里风一般似得奔逃到一处隐蔽的藏身处，又换了身普通衣服往港口区奔去。
上次监视他反被他甩脱的那人实在合眼，看上去就像个不会撒谎的愚蠢特工，在拷问过程能少费不少功夫。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站位，熟悉的人。
看到这位“老”朋友，凯撒心中说不出的喜悦。
“先生，你好呀。”
凯撒靠着自己的猎人天赋潜到那人身后，跟他打了个招呼。
那人反应倒是挺快，立马想要高声呼救，但凯撒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手早已经抬起，捂住对方的嘴，顺便卸掉对方的下巴，另一只手握住对方准备去拔剑的手腕。
咔。
用力一握，骨头便如干燥的秸秆般碎裂开来。
而痛呼脱口时，已成了低低的呜咽。
迅速地松手握手，这人的另一只手的骨头也被捏碎，剧痛让他难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大脑已经宕机，双腿不住地颤抖。
“没事吧，这位先生。”
凯撒高呼着，把那人的身子迎进怀里，脑袋一低，头上的帽子落下来盖住那人的面目。
看上去，就仿佛是那人得了急病，倒在了凯撒的身上。
这并不是做什么掩护，在众目睽睽之下令一个人瞬间消失，只凭他是做不到的，这只是为了吸引另一个人的手段。
整个港口区有十几人监视，一般为两人或三人组队监视，各自照应，也方便在第一时间发出信号。
就好比现在，另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同伴出事，就应该发出信号，通知大家才对。
......没有？
身后哒哒哒的慌乱的脚步声临近，令凯撒对这人同伴的素质有些惋惜，大使馆的精英，因蒂斯的精英不该是这个样子才对啊。
借着倒下人的身体，凯撒从口袋把枪逃出来，枪口冲着腋下。
头也不回，凯撒只听个大概声音便扣动了扳机，一连六下。
啪啪啪啪啪啪！
等到凯撒回头观察的时候，他身后那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周围人被这枪声惊到了，马上四散逃跑，凯撒亦把手上的人背在背上，借着人群向外逃跑，他身高不高，背着人亦被人海淹没，令被吸引来的其他特工们无处下手。
而等到警察们来到现场，重整秩序时，凯撒和他的新朋友已经到了一处极隐秘的地方了。
......
贝克兰德废弃下水道，某处。
经年不散的臭气和四处爬行的老鼠昆虫，令这里成为任何人和他们的朋友都不愿约见的地方。
但凯撒和他的新朋友并不是太在乎地方。
至少他的新朋友看上去不在乎。
“我不想说什么会放了你的谎话。”凯撒直视着那人的眼睛，声音充满了无情与冷漠，“我会杀了你，但在死之前你受到的痛苦，取决于你的回答。”
说完，他探出手，把那人脱臼的下巴接好，令那人能够出声。
但那人保持沉默。
沉默。
沉默在此时成了不好的调剂，令凯撒的神情更冷。
“很快....这里有人将会羡慕——死亡。”
他动手了。
代代相承的，索伦家族的拷问技术被他用的可谓是神乎其神，这其中有多少是他苦学得来，有多少是因为血脉中的指引并不好说。
但那人发出的惨叫，身体所遭受的痛苦，想要立刻奔赴死亡而不得的心情，绝不会比曾被索伦家族的族人们拷打的英雄们，战士们，特工们更少。
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后，在一个已绝对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面前，凯撒露出了微笑，他还是得到了他要的一切。
出手将面前尚在蠕动的东西，地上的碎肉和鲜血一把火烧尽后，凯撒站起身，整理着已知的情报。
“大使馆对贵族们下手，大概是在针对魔女教会，而魔女教会则想针对极光会，指引官方人员毁掉他们的神子，顺便也能转移视线。”
“军情九处知道内情，应该为魔女教会打掩护，但却不能两头包庇...”
极光会可能出局？
凯撒挑了挑眉头，觉得结论有些荒谬，但又并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针对极光会，大使馆成了英雄，军情九处有了说辞，魔女教会有了替罪羊，皇帝的计划也能继续顺利地办下去。
往小了说，克莱恩能多睡两天好觉，凯撒也能给阴谋家的魔药消化铺铺路。
嘿，这么一看，极光会死了，大家的日子就都好过了。
只是就算要死，最好也是等明天的聚会之后再死，免得凯撒还要为加入塔罗会另想借口。
处理好痕迹，又换一套行头，等凯撒再出现在街道上，他便又是个涉世不深的小报童了。
他的笑容仍旧灿烂，他的动作仍旧活泼，任谁也难看出他刚做了什么血腥残酷的行为，令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而这一精妙的伪装却并非因为他精通此道，只是因为生命，鲜血和痛苦对他已不是重要的东西。
已，不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