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寒冬:四月里的一簇向阳花3
高栩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可再怎么忍着眼泪还是会流下来。他不想哭出声来,却控制不住。
他突然很想念自己的师父梁岩,或许这一刻他有点理解了梁岩对他的担心。
梁岩对他而言,是师父。
可他对于失去妻儿的梁岩来说,早已经是半个儿子。
总有人说,这世间最遗憾的事情,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可反过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又何尝不痛。
告别仪式结束后,他给梁岩打了个电话。
他说,师父,我有点想你了。
梁岩说,臭小子,别矫情。
夏雉飞机落地,将公司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了初登她家的高栩。
她忽然很期待再次和高栩的见面。
正想着,高栩就来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高栩带了点鼻音:“你说过,要陪我一天约会。”
夏雉明白他为什么情绪低落。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高栩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能让夏小姐亲自来接,我可真荣幸。我在家。”
“好,那这次,换我登堂入室。”
高栩笑了。
“需要我带点酒过去吗?”
“不用了,我身上有伤,不能喝酒。”
“对不起,我忘记了。”
“那你可得记住了,要不然我这伤就一直不好,等着你来关心我。”
“无赖。”
夏雉挂了电话,按照地址,开车去了高栩家里。
紫阳华府——市区内的高档小区,三户打通成一层,采光好,风景也好。
夏雉进门:“想不到高队长还是个有钱人。”
“我这点钱跟你们夏家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
夏雉失笑,她打听过,高栩家中均是高干,家人都不在A市。
他如果直接去部队,或许要比现在混的好。
不过军人和警察比起来,都是为民服务。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军人似乎离人民群众更遥远一些。
却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派出所。
保卫国家,保卫人民。
二者性质一样,又分工不同。
夏雉忽然对高栩生出一种敬意,一种自己不该靠近侵犯的愧意。
高栩见夏雉愣在门口,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那额头上的医用胶贴却十分显眼。
“愣着干什么?你头上这是?”
夏雉摸了摸头上的胶贴:“啊、不小心磕了一下,没事。”
夏雉正要往屋里走,却突然看见高栩的脸上也有一处刮痕,好奇问道:“你脸上有伤?今天去抓罪犯了吗?”
高栩愣住,然后迅速对着照着镜子照了照,心里开始骂娘:靠!特么的打人不打脸!那疯女人居然把脸都给我挠花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夏雉走过来,伸手在伤口上碰了碰:“疼么?”
高栩心中流过暖意,嘴上却说的随意:“哪儿那么多罪犯啊,怎么?”
他靠近夏雉,半个头垂下靠近夏雉耳侧,声音也低沉了两分:“心疼我?”
夏雉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然而她立即调整心态,淡然处之,视线下移到高栩腰间,她勾起一抹笑来:“高队,腰还带着伤呢,就别学人家撩姑娘了。”
高栩吸了一口气,想生气,却气不起来。
两个人默契的相视一笑,高栩这才把人迎进了屋子。
“看看,我这家布置的怎么样?”
夏雉环顾着挑眉:“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夏雉又笑了:“看得出来。这是一个30年母胎单身独居青年住的地方。”
高栩抬手就想招呼过去,但看到夏雉脸上的笑容,又猝不及防的把手撂下了。
这可是未来媳妇儿,怎么能动手呢?
他继续嬉皮笑脸:“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来啊?”
夏雉看了一眼他:“要不,等你腰好了?”
高栩没接话。
妈的!老子单身30年,现在到嘴的天鹅肉,却碰都碰不得!
夏雉在游戏机前驻足,似乎十分好奇,语气中有些挑衅:“来两局?”
高栩靠在游戏机上:“输了别哭。”
两局下来,一胜一负。
第三局开了,高栩心不在焉,侧头看着专注玩游戏的夏雉,心里叹道:
未来媳妇儿真厉害,我还以为媳妇这种小姑娘,只会抓娃娃呢。
夏雉赢了。
见高栩神游的样子,她勾起嘴角道:“下次我来的时候,你可以安一个娃娃机,比起竞速游戏,我还是更喜欢抓娃娃。”
两人对视,又是一阵甜笑。
夏雉很喜欢高栩家里的灰色长绒地毯,光着脚踩上去非常舒服,她靠着沙发跪坐在地上:“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儿吧。”
“小时候?”
高栩跟着在她旁边坐下。
夏雉的声音软软的:“嗯,就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讲。”
高栩见夏雉闭目仰头,就那样懒懒的靠在那儿,像一只小猫一样。
这样恬静的时光,也确实适合分享故事。
“我小时候呀,过的有点惨,我爸是部队上的,对我特严厉,动不动就打我,我妈也不管他,就看着我爸打我,一边乐还一边说风凉话。我到现在都觉得,别人说我嘴不好,那都是因为遗传了我妈……我爷爷和外公呢,都很疼我,知道我就喜欢自由自在的,他们觉得当兵又苦又累又约束,不想让我考军校……后来我爸为这事儿还和两个老人闹得特不愉快,半年没怎么说话,再后来……我从家里跑了出来,有一天我看到一个警察在抓小偷,我觉得特威风,转而就去考了警察学校……”
高栩不知讲了多久,边回忆边笑自己以前的不懂事:“我爸和两个老爷子气的冒烟儿,我爸对军校有执念,两个老爷子觉得那去警校和去军校又有什么区别?从小到大他们三头一次统一战线,敌方目标就是我这个臭小子,你说我都20了,那么大的人了,我爸拎起棍子就打,一点面子不给……”
“再后来,我跟着师父抓了很多罪犯,后来师父调去省里,我就去了边境,一待就是三年多,师父不在身边,我就自己一个人带队玩命儿干,有两次那可真是玩了命啊……现在想想,还挺刺激的……”
高栩滔滔不绝的讲着,冷不防地,肩膀一沉,高栩侧头看过去,失笑看着夏雉。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睡着了也这么好看,不愧是我看上的媳妇儿。”
他将夏雉打横抱起来,也不怕扯到自己的伤,夏雉被他动作吵醒,可那怀抱坚实有力,她只想靠近,又怎么会想要挣开。
她就那样闭着眼,顺带着还往高栩怀里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