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守好国门，我将窃国
天色昏沉，那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在乌云中。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在厚重的乌云间，这场大雨终究还是下了起来。
朝堂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殿前的苏仁。
文武百官，心思各异。
王阁老会开出什么条件？世家又会做出多大让步？
更重要的是，陛下会不会同意？
苏仁啊苏仁，你为什么要夺状元？
榜眼不行么？探花不行么？
只要你隐藏锋芒，以你的才华日后定可有一番作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苏仁没有在意此刻的文武百官，能考中状元他不是庸人，自然能想到女帝和王子崇去偏殿是干什么。
一身紫袍的王子崇从偏殿回到凌烟殿，没有言语，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只是不经意的看了苏仁一眼。
不多时，女帝轩辕偃也回到大殿，面色平静的坐回了御座。
“陛下，臣……臣有罪”
两名青衫老儒也在此时相继走出，额头重重的磕在大殿的青石之上。
二人正是翰林院的院士王温，李儒，也是此次科举的主考、副主考。
“哦？何罪？”
轩辕偃只是玉手轻托香腮，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场荒唐戏。
“臣等收受苏仁贿赂，科举之中与其方便，这是证据……”
说着二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雕工精美的白玉玉佩和一方宣纸呈给一旁的侍女。
王温、李儒两人面如死灰，自从年少时被世家招揽，踏上世家这条大船，一切都不是他们能够做主。
此刻他们身死，父母自然会有人照顾，可要是不愿配合，世家可就不是那么温和。
玉佩与宣纸被呈到女帝轩辕偃的面前，端详片刻后，放下了这张空白一片的‘证据’，玉手重重的拍在堂案上。
“好你个大胆的苏仁！竟敢偷窃玉佩去贿赂考官！”
满朝文武，新进进士，都在此刻低头。
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和进士在暗自窃喜，寒门庶民出身的官员和进士感到一股无力。
朝堂之上的这场戏，真是无比荒唐而又残忍。
它仿佛告诉了所有人一个道理，世家的规则是永恒的。
苏仁没有去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切。
此刻的他如堕冰窟，寒冷与无力充斥他的全身，似乎是在告诉他，这就是庶民的命。
证据之荒唐，让人感到可笑。
“此二人押入大牢，午时处斩！”
女帝轩辕偃一声令下，御林军上殿拖走了抖若筛糠的王温、李儒。
与其说是拖走，不如说是二人主动爬出凌烟殿，自始至终二人都羞愧的不敢抬头，不敢和苏仁对视。
也许他们不敢对视的是当年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至于你，苏仁，品行不端，贿赂朝廷命官，不重罚不以震慑天下！”
“革去状元功名，永为庶民，即刻起逐出大乾，以慑天下！谁敢再走歪门邪道，这便是下场！”
帝王无情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世家们无不欢喜，堵上了这道口子。
苏仁你不要怪朕。
至少，保住性命不是吗？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女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苏仁。
事已至此，苏仁自然明白，世家所出的利益打动了女帝，自己这个新进的状元被抛弃。
“我无话可说”
苏仁轻笑了几声，自顾自的走到了大殿中央，环顾着四周神色各异的百官和进士。
“五岁时，我陪父母下完地，母亲抱着桔梗对我说，‘你一定要走出这个村子，一定要走出去’”
“我很听话，吃再多的苦我都能接受，夫子教学时，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三伏天，我都趴在窗外”
“家里没钱买纸，我就用树枝在地上写，点不起灯，我就借着隔壁家漏出的灯光”
“十岁时，父母累倒在了田里，与耕了一辈子的黄土融为一体，自此我随着姑姑生活”
“她对我说，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我们这样的人是得不了功名的”
“我不信姑姑说的话，姑姑打了我一顿又一顿，甚至放出话，要是我再去书塾附近就打死我”
“十五岁时，我终于去到了天下读书人的圣地，稷下学宫，可那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
苏仁沉默了很久，朝堂上的人也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在博取同情？”
苏仁似乎是自问自答，又或是自言自语。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朝堂之上不是没有寒门庶民出身的官员，苏仁的话激起了他们的血气。
他们太知道寒门庶民想要熬出头有多难，读书也从来不是穷人的道路，可他们就是不相信，所以他们才会拼尽全力。，
出身贫苦无靠山，自力更生当自强
辛酸悲伤腹内咽，磨难历尽甘露享
可如今这句话成了一个笑话，压抑的情绪充斥着朝堂，新进进士里出身寒门的学子已经泪湿衣衫。
“陛下，臣以为这实在是荒唐！这颠倒黑白的把戏，与污蔑有何区别？”
“臣附议！此等举动只会让天下的寒门庶民寒心，此举有失民心啊！”
“人心不可欺，天理不可丧！”
“臣等附议！”
“附议”
一名红袍朝服的官员站出，身后随行的还有十几名同样出身寒门的官员。
文人死谏，武人死战。
苏仁错了么？
没有！
就因为这该死的庶民身份？
这不对，这个朝堂不对！
新进进士里，寒门出身的学子也加入到了他们的队伍中。
一声声臣附议，响彻在凌烟殿中，也如一柄重锤砸在世家大族的心头。
该死！你们这些庶民，能够同朝为官已经是给你们的恩典，现在居然还想骑在我们头上？
这个苏仁不能留！绝对不能让他活下去！
御座之上，轩辕偃看着这一切，苏仁的话也砸在她的心头。
如果她在下面，估计也会在这些附议的队伍中吧。
可她是大乾的女帝，牺牲苏仁一个前途未知的庶民，可以增加朝堂中属于她自己的势力。
这种事情容不得多愁善感，她是帝王，帝王就该铁石心肠，不为外物动摇！
牺牲苏仁一个人，是为了将来给千千万万的寒门庶民开路！
这件事，弊在一时，利在千秋！
轩辕偃重重的拍在殿案上。
“放肆！”
“若让舞弊者登上状元之位，只会让其余四国耻笑！”
“再有为他求情者，与其同罪！”
轩辕偃那不容置疑的声音压过一切，朝堂一时安静下来。
此刻苏仁却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们以为我是在博取同情么？”
苏仁又问出刚才的那个问题。
“既然你们说我偷盗，那么将来就请守好国门，因为我将窃国！”
恰在此时，一道惊雷炸响。
惊得所有人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