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考验
偏殿内，轩辕偃让内侍唤来了新进内阁。
“来人，让元内阁来见朕“
不多时，一身紫色官袍的元尚文便来到女帝面前。
只见轩辕偃坐于案桌前，手中正看着苏仁科举所写的《连横》。
在听到元尚文来到后，轩辕偃放下手中的册子后，微笑注视着这名自己刚刚提拔上来的内阁。
“元爱卿，可知道凉国长公主嬴穗入我大乾，去见苏仁的事情？“
听到轩辕偃的问题，元尚文略加思索后双手作揖。
“陛下，天下十九州，凉国偏于一隅，重武轻文素来被称作蛮夷之地。”
“所以依臣之见，这嬴穗并不见得真重视苏仁，只不过是想给凉国树立读书之风，招贤之气罢了。”
轩辕偃没有肯定元尚文的话，而是将手中的纵横论递给了他。
“不知元爱卿，对这篇《纵横》怎么看？”
元尚文能做到内阁自然不是蠢笨之人。
苏仁能以庶民之身博得状元，这篇《连横》自然是精妙。
万一惊才艳艳，那天下十九州的人岂不是要耻笑她轩辕偃不识才俊？
元尚文猜出面前帝王的心中所想，作揖说道。
“臣以为，这连横论虽然精妙绝伦，可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这天下五国十九州，我大乾独占七州之地，国力五国最强；景国区区两州之地，国力甚至没有大乾一半。”
“可若是攻打景国，其旁的奉国岂会作壁上观？更何况景、奉二国世代交好，唇亡齿寒。”
女帝点了点头，元尚文所说确实不错。
这天下五国局势犹如犬牙交错，五国皆有称霸之心，却无一国有称霸之力。
一国灭，他国危，必当群起而攻之。
见女帝同意自己的看法，元尚文继续补充道。
“再说，这天下不出世的文才又有多少？更多的不过是纸上谈兵之徒。”
“天下五国，有才之人犹如过江之鲫，可治国良臣又有几何？”
“三年前稷下学宫里被世人称作文杰的司马如又怎样？”
“与一个不知名的十五岁少年论道，被说到吐血而亡，最可笑的是这名少年竟然未考入稷下学宫。”
“还有当年虞国，被三位大儒所教的赵括，被景国誉为不出世的奇才又怎样？“
“一计断送虞国十万大军，最后羞愧难当，自刎谢罪。”
听着元尚文的分析，女帝嘴角上轻笑一声。
“元爱卿所言不错，宁州桃园郡有灾情，这赈灾的事就有劳爱卿独子了。”
“莫要让朕失望。”
元尚文叩首回道。
“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期。”
元尚文自然知道这是女帝想要提拔元家，洛阳元氏是依附于轩辕家的。
要不然元尚文也不会被女帝提拔，顶替王子崇的内阁位置。
而赈灾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让元呈去刷资历。
同时元家也需要这份功劳向女帝证明，他洛阳元家值得女帝托付，那苏仁不过是纸上谈兵之流罢了。
元子崇告退后，轩辕偃独自一人站在窗外，喃喃自语道。
“全天下都会知道，她嬴穗不过是目光短浅之辈，我轩辕偃才是真正的明君。”
……
云开日明
连续半月的寒雨终于停歇。
苏仁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那自称嬴穗的少女看起来十八九的年纪，身着玄色的碧烟衫，理寒薄暮长裙下一双白色绣鞋。
身旁站着一名身穿淡绿色衣衫的侍女，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有仆人静候一旁。
屋内姑姑二人一看嬴穗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这个少女绝对非富即贵，单单是一旁侍女的衣裳就够她一家吃喝半年的。
更何况这名叫做嬴穗的少女身上，无形中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
所以当听到那自称嬴穗的少女想要找苏仁，当即殷勤的弓腰谄媚道。
“他，他就是苏仁！”
只是嬴穗没有理会二人，而是伸出白哲纤细的手指捡起地上被污水浸透的书籍，封面之上《纵横》二字意气风发。
嬴穗双手捧着书册，轻声对苏仁说道。
“在下凉国赢穗，此番愿请先生入我大凉，这是百两黄金，还请先生笑纳。”
赢穗话音未落，身旁的侍女不知从哪端出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明晃晃的摆着一排黄金。
刚才还叫嚣着要让苏仁赶紧滚出去的姑姑，此刻已经是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苏家村并不大，嬴穗入村的消息自然也是顷刻间传遍全村，当村民来到时也都傻了眼。
他们没想到，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嬴穗，竟然会对已经‘名声远扬’的苏仁如此重视，他们更没想到苏仁竟然值得百两黄金。
百两黄金啊，一头水牛才不过十五两白银！
至此所有人又都像是换了一副嘴脸，纷纷夸赞起了苏仁。
“哎呀，我就说苏家小子一定能有出息，凿壁窃光不负有心人啊！”
“就是就是，孙儿，你以后可要向苏仁学习啊。”
更有甚至，直接上前，与苏仁攀起了关系，其中不乏苏仁刚进村时在背地里骂他的人。
苏仁平静的看着周围谄笑的村民。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分不清，这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现在是对他笑，还是在对着黄金笑？
眼见苏仁就要被人围住，姑姑立刻上前，脸色通红的大声叫喊道。
“苏仁是我家侄子！你们掺和些什么？走走走，都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
苏仁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一场可笑闹剧，一言不发的随赢穗登上马车。
马车离开之前，苏仁的姑姑满村炫耀。
“我家苏仁，被大人物相中了！”
前恭后倨仿佛那个贬低苏仁的是另一个人，就连姑父也是面带笑容，绝口不提要和苏仁分家的事情。
随后二人更是送出三十里地，与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马车上赢穗放下帷裳，轻声询问道。
“苏先生不留恋？”
苏仁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被雨水淋湿后的纵横书册撕的粉碎，随后抛出窗外。
碎片如雪花般飘散，也带走了苏仁的过去，而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雪花远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苏仁没来由的想起了这句话。
原来纵然是亲人，也逃不开这句话。
同时苏仁知晓，他一个名声扫地的状元郎，不值得一国公主亲自前来。
“苏仁自认为自己还不值得凉国长公主如此，不知考验是什么？”
赢穗没想到苏仁在经历大起大落后，居然还能如此平静，不由得对其刮目相看。
心有惊雷，面如平湖。
“先生果然聪慧，至于考验到了就自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