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不认识这个人
“实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理论与实验统一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基本原则，任何理论都要接受实践的检验……”
吃过早饭后，陆文生和迟佩云围着火炉看书看报。
迟佩云抱着陆芃芃逗着孩子玩，陆文生则拿着前几天从村部拿来的旧报纸阅读。
这是1978年5月11日发表在《光明日报》特约评论员的文章，由此引发的一场真理与实践之间的大辩论。
虽然这则报告是两年前的，但是上面的事却是今年刚刚发生的，上面的一则报告引起了陆文生的注意。
一个叫章华妹的农家女申请个体工商户的事情，就在今年十月份，我国第一个个体工商户诞生了，这标志着个体工商户允许走上了经济的舞台。
“迟佩云，快看这则报告。”
看到这则消息，陆文生欣喜若狂，忍不住分享这则好消息。
这项报告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也就是说，他的商人道路可以开始了。
“我看看。”
迟佩云以为有什么好消息，连忙凑过去看。
“看出什么了吗？”陆文生问道。
迟佩云眨巴几下眼睛：“你想下海经商？”
迟佩云很聪明，一眼就看出这则报道后面的意义。
也就是说，农民不光种地一条出路，还可以从商。
“对，我就是想经商。”陆文生点点头。
迟佩云闻言，皱了皱眉头。
“经商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什么赚钱就做什么。”陆文生毫不在意道。
只要政策允许，他就不怕赚不到钱。
“说得容易，做起来很难。”
迟佩云苦笑道：“农村全都是土地，除了种地，我实在想不出做什么能赚钱。”
“种地也能赚钱啊，你比如说培育蘑菇，还有就是取土烧砖等等。”
迟佩云闻言，沉思了一下。
“我承认你说的这些都能赚钱，可是你有本钱吗？”
陆文生一听，顿时哑口不言。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虽然现在是黄金年代，但是不管干什么都要启动资金，没有钱，你什么都干不了。
他是有钱，可就那点退伍费能干什么？
好半晌，陆文生垂头丧气道：“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至于要干什么，我得仔细琢磨。”
这次，迟佩云没有反对。
“嗯，你确实得好好琢磨，你现在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别把那点退伍费折腾没了。”
迟佩云是知青，有知识也有见识，她既然知道陆芃芃不是陆文生的女儿，那么他手里肯定有一笔退伍费。
“嗯，我知道。”
陆文生应了一句，然后抬头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是回城还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有一种试探的意思。
“回城？”
听到回城两个字，迟佩云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惊恐起来。
“回城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陆文生惊讶的看着她：“别的知青都想方设法的回城，为何你不想回城？”
迟佩云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惧，眼神躲闪，不敢看着陆文生。
好半晌，才道：“别问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说完，为了不让陆文生继续问下去，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我听说村子里有人做豆腐，你能不能帮我买点回来？
陆文生听了，知道她是故意把自己支出去。
恐怕刚才那个问题让她慌了。
他很奇怪，别的知青都是托关系，装病、找工作想方设法的回城，为何迟佩云对回城排斥这么大呢。
他搞不明白。
既然迟佩云不想说，他也不好逼人家。
看了看门外还在下着大雪，他只能无奈的起身。
“行，我去村里帮你问问。”
“哦，要石膏豆腐，不要盐卤豆腐，那玩意我吃不惯。”迟佩云道。
“行，知道了。”
陆文生无奈，只能穿上军大衣向外走去。
外面的雪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路上早就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雪，根本看不见路。
不过，陆文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就是闭着眼也不会掉沟里。
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九生产队。
刚要进村，就听见左侧的山坡上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打死你个驴日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有个人影被人踹下山坡，紧接着又有几个人拿着木棍跟在后面追了过来。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今天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几个年轻小伙子手持棍棒对原先那个人围追堵截，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那个被追的人刚要爬起来，就被身后一个人影踹飞，然后狗啃屎趴在地上。
“二哥，救我。”
陆文生以为只是年轻人之间打闹，本想离开的，没想到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那个被追打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三弟陆飞雄。
好家伙，右眼封眼锤，黑眼圈都快成熊猫了，要不是听声音，还真认不出来。
“二哥，他们几个姓秦的合伙打我，你要帮我。”陆飞雄趴在地上，被人踩在脚底下，不停地求救。
跟在陆飞雄身后的几个人听见声音，停下来抬头看了陆文生一眼。
这几个年轻小伙子都是秦姓的后生，他们一脸紧张的看着陆文生。
姓秦的和姓陆的自祖宗十八代开始就不对付，现在两方的后人见面就跟见仇人似的，他们对陆文生全是防备的姿态。
“文生哥，你弟偷看我三婶上厕所，你说该不该打？”
一位十七八岁姓秦的小伙子说道。
他们很顾忌陆文生，不管怎么说，陆文生也是退伍军人，手底下肯定有两把刷子，要是陆文生帮他弟弟出头的话，恐怕他们几个要吃亏。
陆文生闻言，怔松一下。
偷看女人上厕所，他还能说什么？
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严重点报官是要吃花生米的。
他以前以为陆飞雄只是混账，懒惰，不求上进，没想到还有偷看别人上厕所的变态习惯。
甭说他不会帮忙了，他甚至后悔怎么有这么一个弟弟。
他鄙夷的望向了趴在地上的陆飞雄一眼。
然后毅然决然的抬头向前走去，幽幽道：“这人我不认识。”
“陆老二，咱们是亲兄弟，你不能不管我。”
罕见陆文生不管他，陆飞雄开始急了，冲着他大喊大叫。
陆文生闻言，只是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既然是亲兄弟，你见过这种不尊兄长的玩意？
“陆老二，你要是不管我，我回去告诉咱爹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文生听了，身形顿了一下。
倒不是他想回去帮忙，而是被气的。
都这样了，还敢威胁他，活该被人打死。
“打，给我往死里打。”
“要是打不死，我就干死你们。”
说完，陆文生头也不回进村了。
那帮小青年见陆文生都不管自己亲弟弟的死活，顿时再也没了顾忌。
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鬼哭狼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