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9号与审讯

周日中午，明斯克街9号。

老尼尔和克莱恩一早便拜访了这所房屋的户主，并与这位先生拟好了租赁合同，租金60镑，押金5镑，总计65镑，为期一年。

从牛皮纸质文件袋中取出一串钥匙，老尼尔笑着将它递给了站在他们身后，正憧憬望着在她眼里十分豪华的明斯克街9号整体的艾丽莎。

她依照园丁先生的指示，买了最早能够抵达贝克兰德的那班次蒸汽列车。

走出蒸汽列车的车厢门后，她立刻看到了园丁先生的眷者，形象与园丁先生完全一致的尼尔·华生先生。

在他身边，是令艾丽莎印象深刻的，那位在疯人院地下室被自己种下暗示，险些酿成惨剧的夏洛克·莫里亚蒂先生。

他们在形貌上做出了一定改变，一些伪装，但艾丽莎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简单沿塔索克河走了一段，艾丽莎对贝克兰德的空气难以适应，出现了一些轻微头痛的症状。

不过这段路程没有持续多远，很快，三人来到了一处地铁站的乘车口，十几分钟后就到了与明斯克街相距不远的地方。

转乘公共马车一段时间，他们便来到了明斯克街9号，这里将会是艾丽莎今后的住所。

接过老尼尔手中递来的钥匙，艾丽莎带着喜悦与好奇，打开了屋门，立刻感受到了明显的暖意。

她的目光立刻被大厅的在她看来称得上奢侈的装潢吸引，不由自主地迈动脚步。

很快，她觉察到了脚底触感的异样，低头望去，那是铺满整个客厅地面上明显是刚刚清洗过，散发出洗涤剂特殊香味儿的毛毯。

很明显，这位房东是一位体面的绅士，这里的摆设相比15号要精致得多，这也是房东开出年租金60镑的原因。

艾丽莎走进屋子，在客厅转了一圈，看到了正燃烧着无烟木炭的精致壁炉，这正是进门时那股暖意的来源。

克莱恩指着正燃烧着的壁炉，笑着为艾丽莎解释：

“我们在租下这间房子之后，对这壁炉的效果感到好奇，就添上了上一位租户遗留的那些无烟木炭，点火试了试，发现真的很不错。”

充斥于客厅的暖意扫去了艾丽莎初至贝克兰德，对于这里阴冷空气与糟糕空气的不适：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谢，华生先生，莫里亚蒂先生。”

老尼尔摆了摆手，轻松道：“能看到你重新走进世间花园，就已经是最能令我们感到心安的事情了。”

艾丽莎抿了抿嘴唇，品读着那明显不是平日所用口头语的词汇——世间花园。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老尼尔一下愣住，这与原本他所想要表达的内容所组织的语句完全不同。

这是......灵性直觉的提醒？

艾丽莎似乎明白了华生先生言语中的暗示，她依照在教室看到罗珊女士在墓园的示范，双手交叠紧贴胸前，微垂下头颅：“赞美园丁先生。”

站在身旁的克莱恩假装四处看风景的样子，但用小丑能力都无法压制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没有觉察到客厅之内气氛的变化，艾丽莎结束了赞美园丁的祈祷手势。

想到身上隐隐担负着两位先生足足60镑的恩惠，她的内心温暖之余也有些沉甸甸的负担：

“先生们，你们知不知道明斯克街，呃，不，乔伍德区有什么医院需要护工或是护士吗？”

这是她在路上一直想问的问题，但碍于两位先生介绍贝克兰德风土人情的浓烈热情，将这件事留到了现在。

老尼尔与克莱恩对视一眼，看到了双方眼中的茫然，这两天太过忙碌，他们忘记了本应对艾丽莎工作上的关注。

看出两位先生脸上显露出的明显尴尬，艾丽莎露出一如既往的甜美笑容：

“没关系，这也是我了解贝克兰德的机会，我一会儿去看看报纸，下午，我就去几家医院碰碰运气。”

与艾丽莎一同吃过简单午餐之后，老尼尔和克莱恩离开了明斯克街，坐上公共马车前往警察厅。

而到了那里，他们应该就会就默尔索事件接受相对严格的审问，为此，老尼尔特意回家一趟，将一些材料以及随身携带的短杖教鞭放在了自己卧室的床头。

赶到警察厅时，老尼尔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大厅的座椅上，那是于尔根律师。

见到两人赶来，打扮一向正式的于尔根·库珀站起身来，走向他们：

“我刚刚和法辛警长谈过，他说案件会有更高级别的警察负责审讯，这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对于你们的遭遇，我已经梳理出一份正式的文件提交给了法辛警长，他们不会太为难你们的。”

老尼尔和克莱恩愣了愣，对于尔根律师认真负责的职业态度有了全新的认识。

寒暄几句后，他们被两位警官分别引向了两个不同的房间。

老尼尔没有说什么，在警长的引导下，走进了一扇铁门。

这是个狭小的房间，四周是厚实的墙壁，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小桌，桌子两侧各有椅子。

借着煤气灯的光亮，他看到坐在对面穿着少见黑衬衣，眉毛稀疏，蓝眸冷漠，脸庞线条如同刀锋，刚硬缺乏柔和的审讯官。

他沉声说道：“我问你答。”

话音未落，老尼尔便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精神的刺痛，但这刺痛似乎并不强烈，甚至不如克莱恩试用教鞭时的那次破空声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他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应该做出的反应，他装出虚弱就要昏厥的样子，身体一阵踉跄。

那审讯官神情微动，险些起身搀扶，但很快，他强忍下内心莫名升起的愧疚，从衣兜内取出七八张黑白照片。

他将照片放在面前的桌上展示，趁这个机会，老尼尔对目前的处境做出了猜测，刚才自己感受到的精神刺痛应该来源于这位审讯官，这是一种直接攻击人精神的非凡能力。

结合过往了解过的资料和知识，他确认了怀疑的对象，这位应该是仲裁人途径的序列7，审讯者。

“这些照片里，哪张是默尔索认识的那位大使？”

在之前的笔录中，老尼尔为自己通灵的结果编造了个合适的借口——他与克莱恩在调查伊恩·赖特的委托时，正好撞见了默尔索与那位大使的会面。

“艰难”地望向摆在桌上的一张张照片，老尼尔迅速确定了其中的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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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明斯克街15号，一只细长，漆黑色泽的线虫从老尼尔的卧室窗户缝隙里挤了进来。

它动作僵硬而迟缓，似乎被拆分成一帧又一帧。

突然，轻微的震颤传来，线虫一阵滞涩，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它四下张望，没发现什么异常。

只不过，老尼尔床头随意摆放的教鞭，在震颤的影响下改变了方向，正对起那根线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