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黄粱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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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风雪玉花有绝色,剔骨刀下一亡魂

二人密谈许久,终归有了收获,陈崇虎将那张图纸收入怀中,打算待回去细细观看。

天色渐晚,金乌渐沉,孙家老少齐上阵,早把事情处置了利索,只待陈崇虎和孙传东入座,开席!

窗外爆竹声响,窗里人团圆,那五爪黑豚开膛破肚洗干净,经过烹调,总算用新鲜的本味,成全了更不同凡响的味道,摆满一桌丰盛,作为孙家的年味。

大抵是为了款待陈崇虎,孙家老大特意拿出了陈酿的透瓶香,也叫景阳冈,这是顶有排面的酒,芳香馥郁,曲径回肠,还没入口,便已为其芳香陶醉,据说当年武松上景阳冈打虎便喝的是这种酒,出门倒,通泰香,三碗不过冈!

盛情难却,陈崇虎也是好酒之人,着实放开了量,打着圈行酒令,真有要震慑梁山好汉的架势,将这醪糟美味灌下肚去。

众人喝着,嬉笑闹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个不察觉,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陈崇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打了个冷嗝,猛地呼出两道浓重的酒气,眼睛虽带了些稀松,但说话还算伶俐,对着众人拱了拱手道,“多谢今日您诸位盛情款待,年夜收留我这孤家寡人吃酒,过了子夜,正是新年,我祝您等身家胥庆,福寿康宁,万事顺意,福田广种。时候不早了,不敢再打扰您家团圆,陈某告辞。”

“虎爷留步!”孙家老大见陈崇虎吃多了酒,不免有些担心,上前一步道,“哪有什么叨扰的,您是贵人,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如今夜深了,山路难行,我方才看外面还下了雪,虎爷,您若是不嫌弃家里逼陋,不妨在家里住下,明日再归。”

“孙老哥,好意我心领了,”陈崇虎笑了笑,微微打开一些门缝,借着冷气揉了把脸,又说道,“只是屠户杀了猪,不能在主家过夜,这也是规矩,我到您这已经坏了两回规矩,再一再二,是决计没有再三的道理,若是因为我坏规矩,将您的门楣沾染了晦气,给你们招惹祸端,反倒不妥,不妥。”

陈崇虎说着,又顶出一个酒嗝来,顶得他趔趄一步,叫人忧心。

“哎呦,虎爷,您这……欸,好歹将斗笠带上。”孙家老大连劝着不住,手忙脚乱的从旁边翻出一个斗笠来,送了过去。

“欸,您歇着,留步。”

陈崇虎随手接过斗笠,一把扣在头上,连摆几次手,把人往屋里推,猛的转身出了门,掩上,径直离了罗闻庄,只留下雪地中的一道脚印,证明来过的痕迹。

…………

出了罗闻庄,到了迎风地,风大雪更急,雪团团簇簇如浓烟翻滚,群山摇摇晃晃,亦如风中醉汉。

风雪大的遮住了眼,迷迷茫茫不知何处,天上隆隆声,如雷公坐辇奔驰过,官道也隐没在雪中,莽莽一片,无限广大,无限拥挤。

陈崇虎身上白了一片,活像耄耋老汉,斗笠早就不知道叫刮飞到什么地方,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中跌跌撞撞,凭着一股气儿往前走。

兜兜转转不知走了多久,等到酒意稍稍退去时,风雪也将息,没了刚才那等填平玉帝门的气势,似乎是摸到了处背风地。

陈崇虎借着天上月色,打量一下四周,还是一处林中,只是叫风雪漫灌,银世界,玉乾坤,忽如一夜春风来,飘玉屑,撒琼花,四野不分,行路不辨。

陈崇虎猛地摇了摇头,寻了一棵合抱的槐树,席地而坐,靠在树上,眯了眯眼,准备迷糊一阵儿。

运起气血,抵御酒气,感受到腹中暖意,风雪虽遮眼,这也侵染不了他分毫,陈崇虎只觉困倦,缓缓闭上了双眼。

……

只是这一闭眼坏了事,像是展开了炁局,笼罩了天地,陈崇虎虽看不见,却猛然觉得四周围的气氛变了!

下一刻,陈崇虎蓦地睁开眼来,周围还是那片苍茫,只是在这片苍茫中间,却多了一道道曼妙。

那些女子站在月光之上,轻歌曼舞,纱帘飘摇,掀起一洒的月光,卷起一道的风雪,洒进人心里头,酥透了心田中的千丈尘土。

她们仿佛又一瞬间到了跟前,却犹抱琵琶半遮面,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跳的舞也叫人挪不开眼睛,精巧曼妙,宝相庄严,如迦叶拈花,如观音千手,醉眼斜回小样刀,这一刀一刀,斩在凡夫的身上,剔骨榨髓!

陈崇虎也不能免俗,乃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眼前这些女子,虽然每一个都如同他心中所想一般,完美无瑕,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教他如何自持?

如同天蓬元帅戏嫦娥一般,借着醉意,陈崇虎往前走去,似乎下一刻就要怀抱人间绝色,享齐人之福。

杀机乍现!

那些女子手上的缫丝,似乎瞬间变化为一柄柄玉作的剑,清冷锋利,要叫他这淫贼伏诛!

陈崇虎突然笑了,放声大笑,面对这群绝色女子的攻击,居然没有丝毫动作,仿佛是甘愿作者牡丹花下的风流鬼,黄泉路上的不归人。

下一刻,在刹那的刹那之间,陈崇虎眼中的情欲登时烟消云散,猛地暴喝一声。

哗!

这是剔骨刀出鞘之声,快到划破了空气,发出如水流一般的声音,猛的一刀朝身后扎去。

“呲——”

凄厉的怪叫声响彻整个雪夜,将树梢上的雪都震了下来,洒了陈崇虎一头。

陈崇虎缓缓的睁开眼睛,果然,哪有什么绝色女子,四周还是那样的苍茫寂静不辨来路,陈崇虎始终都靠在树上,没有挪动过一步。

陈崇虎站起身来拍了拍雪,扭头看了一眼自己靠的那棵树,一柄剔骨尖刀,整根没入到树干中,从中喷出乌黑的血来,顺着树干流到地上,把白雪也浸染。

“才破了煞,果真容易招晦气,不叫人消停,叫这些不入流的腌臜畜生来糟践我,”陈崇虎只是看了一眼,丝毫不在意,踉跄两步,砸砸嘴,那股酒气还没散全,一时间只觉得困意上涌,连刀也未管,转了一侧干净的地方,靠着树,闭上双眼,顷刻间,鼾声响起,震慑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