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雨恋（四）
几年后，岚也如愿加入了军队。
告别母亲，惜别家乡，他随着伙伴们一同来到西北边塞。他来到西北边塞——孟城。
孟城是远疆国与孟甸国交界处，地势平坦，物产丰饶，是远疆国名副其实的粮仓。孟城在历代国王的眼中向来是仅次于国都的要塞，因此孟城驻军及坐镇的地方官员和军事要员都是国王极为信任的人。
孟甸国国内发生动荡，各地方有割据趋势。与远疆相邻的州府更是乱成一锅粥，流民纷纷从孟甸流入远疆。各路杂兵、强盗、匪帮横出，他们不光在国内肆意妄为，也经常越境至远疆劫掠；为此，国王不得不征调人手协助防御。原本岚是要派往西南，结果被征调入西北。
岚来到孟城，经过一段时间适应，他成为一名标准的战士。他成为一名骑兵，每十人为一班，由什长管理；十个班为一队，由百夫长管理；三个队为一团，由参将管理。骑兵为整个军营的精锐，能够进入骑兵团，岚心中感到荣耀和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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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们要去西山巡逻，大家今日到粮官那里领三日口粮，夜里不用站岗，早点安歇。明日一早出发。”什长典甲吩咐道。西山是两国的界山，西山以东属于远疆国，一马平川沃野千里，西山以西是丘陵大川，连绵山脉。
“是！”下面的士兵齐声道。
一日训练后，岚跟在伙伴们身后，依次从粮官那里领取出巡口粮。
大胖掂一掂口粮，眉头皱一皱道：“口粮有点少啊？”大胖是本地人，善骑射，身形略胖，食量大。
“对别人正好！对我来说，还多一口，怎么办？”泷令看着大胖坏笑道。泷令是莫无人，身形精瘦，力大，聪慧善骑。
大胖伸手去抓泷令的粮袋，同时道：“你吃不完就给我吧？”不想，泷令早有防备，向后一步急闪。
“急什么，到时候给你剩一口。其他我可不想都让给你。”泷令笑道，一边说，一边笑，同时快步向营宿地跑去。
大胖笑着跟上去，准备将泷令的口粮抢到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跑着，其他战友一旁看热闹起哄。
夜里，大胖悄悄托人从城里买了一些干粮回来，装入行军袋内然后满意的笑起来。岚看着大胖模样，不禁也笑起来。大伙忍不住又对大胖一阵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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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甲带领手下按照给定的巡视图进行沿途逐个巡查村庄和集镇。
第一日，无事。
夜里，他们露营山中。山中宁静，望着朗星，岚想到了家乡，想到了家人，成为军人的梦想虽已实现，新鲜劲过后，岁月似乎变的蹉跎。
岚想起在凤凰的时候，半山腰住着一名六十多岁的同族长辈。他沉默寡言，不与族人交往。平时只有他的近亲晚辈送点吃用什物到他居住的草庐去，族人们渐渐地将他淡忘。而每次村子有人要出去入伍，老人都会到路口默默地站着，一言不发，为入伍的人送行。送行时，他的眼里满含泪水，口中不停地叹息：“苦啊！苦啊！......”
据说，老人早年入伍，家中妻子因病而逝，后来老人未曾续弦。待到六十岁，他退伍归乡，孑然一身，他的老伴不在了，兄弟也大多不在了，幼时的玩伴也不在了，于是他自己便在半山腰搭个草庐，以了残生。
此刻，岚闭上眼便是老人孤独的背影。那个模糊的背影，佝偻着腰，夕阳下在山路间拄着拐杖缓缓而行。一阵微风拂过，飞蓬齐舞，在一片金黄中飘向远方。
睁开眼，岚看着夜空点点星辰，想着渐倦的心，心中的理想火焰不经意燃起，思绪开始开始在如何建功立业方向奔流不止，不能虚度年华。
幽幽空山，繁星满天。
夜莺鸣啼，溪水呜咽。
征人入梦，心寄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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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典甲带着手下继续巡查。
岚骑着马小心的行走山路，此刻他心情大好。浅秋山间，温凉适宜，满山绿野中参差着点点黄叶，仿佛行走在凤凰的山间。
“到前面村庄，我们休整一下！”典甲道。
“头儿，到那里要费多少时间？”大胖问道。
“半个时辰！”典甲道。
“太好了！我看我的马有些疲累了。”大胖笑道。
“要是换做其他的马，怕早就累趴了！”瓦胡在大胖身后道。
“哈哈!......”其他人会心笑着，大胖也笑起来。大胖的马确实累的够呛，好在他的马比其他的马要强壮许多，也许是常年负载大胖已被练的能够负重及吃苦耐劳了。
一行人过了小山坡，地里的稞麦颗粒饱满，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开镰收割。
前方的村庄有几处正在起火。
“出刀！”典甲大声喊道。
众人齐刷刷地抽出刀来，打马向村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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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甲等人进入村庄，只有几个老弱在提着水桶艰难的灭火。光靠老人们的几桶水根本没有灭火的可能。
“怎么回事？”典甲向老人们问道。
“军爷，我们被强盗劫掠了！”一名老人停下来，跪在典甲等人面前。接着，其他人纷纷停下来，跪在巡查的军人们面前。
“老人家，有话慢说！其他人去灭火！”典甲道。典甲话音刚落，众士兵立刻下马，或接过老人们手里的水桶，或就近找其他水桶去提水灭火。不多时，众人已灭了一着火处。
听老人家把事情说完后，典甲让他们到山里去把躲藏的人都唤回来。
“停下！稍歇！”典甲命令道。
众人停下来，擦一擦汗，喘口气。火仍然在烧着，可是当下有比救火更急的事要做。不多时，众军士稍喘口气后，典甲与众军士上马，沿着老人指点的路开始追击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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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甲带着手下，急行了近一个时辰，马已疲累不堪。不得已，典甲令众人停下，在阴凉处稍事休整。
众人没有心情说太多的闲话，心里惦记着被强盗劫掠去的村民。
片刻后，典甲带领大家又上路去追。
过了两座山后，拐过一处急弯。
前方有一群人骑着马，在队伍中有两辆马车，一辆马车上装着货物，另一辆马车上装满了被捆绑的人。
典甲命令军士们摆好骑阵，向强盗冲击。由于道路不宽，十人被分为两阵，前后各五人；每阵一人头阵，二人在次，三人呈三角势，最后两人做接应。岚在后面的阵势中。强盗见人气势汹汹策马过来，当下心头一凛，为首的大呼道：“飞了！飞了！”
强盗们一听，便策马逃去，只剩两辆马车孤零零的停在原地。
典甲在前阵，路过马车时，对后面的泷令道：“你和岚留下，其他人跟着我继续追！”泷令得到命令后，勒马停在路旁，待后阵来到后，大声呼停岚。
岚与泷令两人下马将众村民解绑安抚。被绑掠的村民大多为女子，其他两名为少年男子，总十一名。众村民一见被解救，喜极而泣哭作一团。
岚与泷令两人商量几句后，岚大声道：“你们先原路返回，我们先去接应追击的同袍，回来再护送你们回家。”说完，两人上马继续追击。
被解救的女子和少年纷纷跪地向两人拜谢，而两人已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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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岚与泷令追过去的时候，典甲等人已经射杀两名强盗，另有两人受伤被活捉，其他人已逃逸。死者尸首绑在马鞍上，活捉的捆绑坐在马上，被军士们牵着往回赶。
傍晚时分，众军士带着被劫掠的村民和财物，以及强盗等回到村庄。村民对军士们千恩万谢，村民们挽留众军士留宿一夜。典甲见时候已晚，村民们热情邀请，便决定留宿村庄。夜里，村正与村中长者带着好酒好肉款待众军士，自然不在话下。席间，典甲建议村正集合村里的壮劳力一同修建一些防御工事，村正连连称是。
次日，在村民们一同欢送众军士出行。
岚看着村民们真诚的笑容，心里泛起涟漪，也许昨日的事对于他们这些兵士来说不难，但是对于被劫掠的家庭来说，却关系着一个家庭的今后是否幸福；平日里，乏味无功的操练或许在真正需要用到的时候，才能焕发万丈光芒。曾经在岚心里的疑惑，已一一消解，在他心里，自己从军的价值或许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