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们为什么这种鬼样子？

神经元的寿命可以和主人一样长，在其他细胞看来，那就是《西游记》里吃了九千年蟠桃的境界：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辉。

我对身边的肌肉细胞和血细胞怀着最深的怜悯，因为他们的寿命很短，长则几个月，短则一星期。但是，可可曾经告诉过我，他们的世界里，时间流逝也比我们慢得多，比如血液循环一次大约20秒，但是从血细胞的角度来看，相当于好几个小时。

我知道后更恐惧了。我必须得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们，也许自己的一个指令，在他们看来就是永恒的神谕。

周围的感觉神经细胞忍不住大笑起来：“班长，我觉得你想太多了，而且，这想法实在是太中二啦。”

我经常被同伴们这样善意地嘲笑。但是，并非所有的细胞都对我很友善。

作为556号感觉神经区域的班长，我经常获得以虚拟形象参加茶会（主要是交流工作技能）的机会。血细胞可以到处移动，而神经细胞的本体不会离开自己所在的区域，但我们可以以虚拟形象去别的地方和其他细胞交流，类似于人类的线上会议。

由于我们的信息处理能力比人类最先进的计算机还要强大，当我们以虚拟形象去别的地方时，完全可以做到身临其境，而本体还可以留在原处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换句话说：我们有一个可以移动的虚拟分身。不过这种权限只对一部分细胞开放。

我不是特别喜欢茶会，只要遇到其他区域的细胞时，他们几乎都会先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审视我，让我感觉很不舒服，那目光带着迷惑不解，还带着一点……恐惧或厌恶？我并不太确定。

但有一点可以推断：我们的思想既然是相通的，他们所想的我都知道，那就是说，他们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

有一次，我恶狠狠地揪住一个细胞，“说！为什么要用这种表情看我？”

“什么表情？“他显然已经被我惹火。

“装什么傻？什么鬼样子你自己知道！”

“论鬼，谁比你更像？”

我看了看自己的虚拟形象，瘦削如柴的身躯，乱七八糟的头发，和我的本体颇为神似。十字架项链，繁杂的首饰，暗色眼影搭配苍白底妆，口红色号选的是充满哥特气息的”古堡吸血者“。

像鬼也没什么不好的，若不是看主办方（那可是些惹不起的高级中枢）面子，我会直接变个骷髅吓唬这小子。

不过，在和他对谈的时间里，我充分读取了他的思想：他看到我有种异样的不舒服，但他也的确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总之并不是因为穿搭风格，茶会上打扮奇怪的细胞太多了。

我百无聊赖地喝了口樱桃酒，既然交不到什么朋友，就好好享受这些平时喝不起的酒吧。其他细胞都不太敢接触酒精，唯独我们神经细胞喜欢酒，因为平时的工作实在太高压了。

桌上的酒杯很配合我地幻变成华丽的中世纪宫廷风格。

手中的光盏泛起晶红光泽，像最新鲜的动脉血。

我又想起了那个噩梦。

这一切也许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