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海之女神的睡帘
一百零一分钟的时间并不长，以至于魔女小姐只能准备好调香的前奏，也因此，她才在时间所剩无几的时候，向莫奈嘱咐道：
“莫奈，马上101分钟的时间限制就要到了，时间一到，身体的控制权就会重新回到你手上，而我则会陷入长达1001分钟的沉睡，在我沉睡的时候，你要一直确保以我的身体存在，好为调香提供魔力，这样调香才能继续下去。”
“仅仅是这样就行了吗？”莫奈诚恳地询问魔女小姐，“我可完全没有使用元素魔法的经历。”
他得向魔女小姐解释清楚，否则他担心又会像动态的魔力外显一样，魔女小姐认为很常见自己却认为很难。
“放心，存在魔法阵的情况下，魔力会根据魔法阵的纹路自行扩散，反之，如果不存在魔法阵，魔力就会一直朝一个方向输送魔力，这便是元素魔法的原理，无意识的定向持续输送魔力。”
莫奈倒是听懂这其中的逻辑，元素魔法中的魔力就像水管里的水，施法者可以控制水管的开关和出水的方向，只要不关闭开关，水管里的水就会朝一个方向不停地涌出。
魔法阵则是相当于一个封闭的，没有出口的迷宫，向迷宫中心输水，水很快就能灌满整个迷宫。
不过他的脑中还有一个问题。
“1001分钟大约16个半小时，这么长的时间，调香的味道肯定会扩散到外面去，万一有食人魔跑上来投诉怎么办。”
莫奈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们家虽离市区只有一道巷子之隔，但毕竟还是郊区，治安不太好，昨天他差点死在食人魔手上，现在心里对食人魔的恐惧还未完全消散，要是他是半翼魔还好，可他在魔女小姐这沉睡的16个半小时都得以人类的身体存在，万一被食人魔发现了那就惨了。
“这事简单。”
魔女小姐伸出左手，同时左眼蔚蓝的瞳孔也开始闪烁，很快，一块完整的魔法阵就在她的左手上勾勒出来，她将魔法阵抛向空中，随即一道道流水像绽放后的烟花一样朝四周落下，它们落在地上后又连在一起，变成了一张张水帘，将莫奈的房间都包围了起来。
莫奈看着眼前的景色，内心不由得羡慕起来，不用咏唱就能释放的魔法，像变魔术一样美丽的魔法，元素魔法，可惜的是他这样的半翼魔一辈子也别想使用了。
“这是第几位阶的魔法。”
魔女小姐的魔法有点独特，按理说魔法都有内环和外环，内环和外环上都刻有魔纹，可以通过内外环魔纹的数量来确定这是第几位阶的魔法，可魔女小姐的魔法只有外环，没有内环，不仅如此，莫奈甚至在上面找不到一道魔纹，也就无法判断这到底是第几位阶魔法。
“『海之女神的睡帘』，三星魔法，我们那个时候是这么算的，不知道换算到你们这个时候算几阶。”
莫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水帘，他没听说过这个魔法，不过看样子就是普通的水帘，所以他才敢猜测。
“三星魔法对应的应该就是三阶魔法吧。”
“应该就是了。”
魔女小姐也不太确定，不过莫奈都这样说了，她肯定是选择相信莫奈的猜测。
“对，魔女小姐。”
莫奈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
“怎么？”
“我变成你之后是不是也能使用元素魔法了？”
其实在魔女小姐跟他讲元素魔法的原理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自己变成魔女之后，自己就是人类，是魔女小姐，不再是不能使用元素魔法的半翼魔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从魔女小姐口中得到是的答复，可耳边却迟迟没听到魔女小姐的声音。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刚刚提问的时候，并不是在心中和魔女小姐说话，而是脱口而出，这也意味着，魔女小姐101分钟控制身体的时间到了，身体又由他接管了。
莫奈有点失望，因为他得等16个半小时以后再次跟魔女小姐对话，虽然他现在就可以实践得到答案，但他害怕胡乱使用元素魔法会扰乱调香的进程，于是只能强制压住自己激动的内心，等到调香结束，魔女小姐醒来后再做尝试。
莫奈坐在桌上，打开了还在充电的手机，撇了眼时间，15：21，莫奈照着手机的时间给怀表上好了发条，这种复古的款式在现代也掀起过一股潮流，所以莫奈自然而然知道如何使用。
以后出门，除了可以用怀表跟魔女小姐交流以外，还可以用它来看时间，不过这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看时间才应该是一块表的主要作用吧。
他又看了看电量，21%，充的真慢，魔女小姐控制身体的时间是101分钟，也就是1个小时41分钟，这么长的时间才充21%的电，那从0充满差不多得要9个小时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莫奈的手机用了快30年了，没爆炸还能用就已经不错了，反正他平日里用手机也就打打电话，发发消息，看看新闻，每天晚上11点充电，充到早上8点刚好可以去上学。
如果魔导器型手机真的上市了话，那就永远不用充电，直接就能使用了，想想真是方便。
半翼魔的魔力虽然比其他中阶恶魔少一些，但也完全不影响魔导器的使用。
他算了算时间，魔女小姐大概会在明天早上8点23的时候苏醒，到时候他就可以变回自己的身体，平日里这个点他都出门上学了，不过明天没事，明天是星期天。
他点开了聊天软件，给妹妹发去了一条消息。
“晚上你自己弄点吃的，不要打扰我。”
“为什么？”
秒回，这就是他的妹妹，一位高强度冲浪的网络少女。
“我感觉我研究药草找到门路了，马上就能调出魔药了，不要打扰我研究的思路。”
“就你？”
凡妮莎发了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包。
莫奈本想不再理会，但又想到妹妹在水元素魔法上颇有天赋，年纪轻轻便能使用第四位阶的水元素魔法，就想问问凡妮莎会不会魔女小姐刚刚用过的魔法。
“问你个事，你会用『海之女神的睡帘』吗？”
“？”
凡妮莎发来一个问号，莫奈不明白什么意思，也跟着发了一个问号。
“？”
“！！！！！”
同样莫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发感叹号，于是就在感叹号前面加了一个问号，问凡妮莎感叹号是什么意思。
“?!!!!!”
“你在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第六位阶魔法，而且还是几百年前才被修复的遗失魔法，咱父亲都不会用呢。”
莫奈他们的父亲只能使用第五位阶的水元素魔法，不会用很正常，倒是凡妮莎怎么会知道这个刚被修复没多久的遗失魔法。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萝格仙妮来我们学校表演，开幕仪式上就请了四位第六位阶的水元素魔法师来施展这个魔法。”
“四位?”
莫奈不敢置信，第六位阶可是特级魔法师，虽然在全国上下有不少，比如他们的父亲就是，但也沦落不到来做开场表演吧。
“这不很正常吗，萝格仙妮现在娱乐圈顶流的存在，请四个特级魔法师的保镖，顺便再放放魔法表演，说不定还能涨工资呢。”
“你说等咱爸回来要不要给他建议，让他去也干这个，他现在魔物大森林工作其实也怪危险的。”
“好主意。”
凡妮莎发来一个点赞的表情包，然后又出了个馊主意。
“咱爸暗元素魔法和火元素魔法是第六位阶，回头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表演的第六位阶魔法让咱爸试试，别的不说，暗魔法这块，只有暗之恶魔能用，到时候表演个关灯放火，肯定有流量。”
“关灯放火......”莫奈无语，“还是想点正经名字吧。”
“哼，对了，你今天早点睡，别忘了明天还要陪我去参加青年魔法师大会的初选呢。”
莫奈盯着手机屏幕愣在原地，他还真把这件事忘了，而且他敢肯定，如果是面对面交流的话，绝对就会被凡妮莎看穿，之后免不了一顿臭骂。
可很遗憾，这是网络，凡妮莎不知道他的嘴脸，他也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
“当然没忘，几点开始来着。”
“9点半开始。”
那还好，魔女小姐8点23醒来，变回自己后8点半就可以出门，完全来得及。
松了一口气后，他给凡妮莎发了一个保证准时的表情包，随后便关掉了手机，躺在床上。
他的床几百年前装的，现在早就觉得有点不合身了，此刻以魔女小姐娇小的身体躺在床上，却又觉得床又大了许多，他好久没躺的这么舒服了。
莫奈回忆着和魔女小姐通过镜子食指相触时看到的画面——不见群星的黑夜，永无止境的大火，支离破碎的村庄，还有破败教堂中传颂的名号。
“余烬的魔女，是魔女小姐的全称吗？”
魔女小姐并不是他们那个时代唯一的魔女，当然有属于她自己的魔女名字，只是没想到会是余烬二字，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贴切，余烬，余烬，燃尽后的灰烬，魔女小姐能出现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魔女们最后的灰烬吧。
他脑中又闪过那句话——人类的故事被一群头顶不同颜色的高帽，发如枯朽木枝的少女画上了句号，她们被称之为，魔女。
或许魔女小姐不仅是魔女的余烬，还是人类的余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