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众光阴影的挪移

11月18日14：00~14：20，半决赛最后一轮。

徐萦则走进赛场时，略微有些疲倦。今天上午遇到的两个对手都没能给她留下伤痕，但她的体力在比赛中耗费了一小半。再加上给同学治伤、配药，她的状态已算不得良好。

陆均桐把一盏橘黄色的灯抛到空中。球状的灯壳、近似圆柱形的支柱、长方体形状的底座都在空中翻滚、晃动，连带着的，她的影子也变得摇曳、模糊。

徐萦则看到了飞快移动的影子。影子的姿势在不断变化，它像是把地面当成水池，在水池中游泳。

运行清除，渐近线效果。

影子消散，地上恢复了平静。

徐萦则的体力，又减少一分。

运行构造，速度。

徐萦则的速度提高到了标准速度的2.5倍，即45.8m/s。

影子消失时，陆均桐仅是惊叹。

对手行动了，速度很快，她开始担心这场比赛自己能不能赢。

灯火在她眼前亮起，阴影在她脚下流动，而后跃起，站在她身侧，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像夜色中的树、漆黑的潮。

你能消灭一个影子，但你能消灭成千上万个影子吗？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有符裕涛这样的例子，但是……没有但是了。

密密麻麻的影子织成深不见底的黑暗，这些黑暗围绕着陆均桐，也围绕着徐萦则。

在陆均桐那里，大部分影子在她周围盘旋，遮蔽她的身形，还有一小部分影子负责抛掷橘灯。分明是只用一只手就能遮住大半的灯，却延展出了无穷无尽的幽暗。

在徐萦则那里，密集的影子聚成半个球壳。球壳的内表面半径约为5米，外表面半径约为8米，内、外表面都在她的渐近域之内，在两个表面之间，裂痕遍布。

陆均桐看不见球壳的内表面，但在某一个狭小的空间内，没有她能操纵的黑影。这意味着对手离黑影仍有一段距离，这并非她的本意，她很想让影子冲破那人的防御，但未能如愿。

那人像是一盏过于明亮的灯，阴影还没来得及碰到她，就被她的光与热焚烧殆尽。这样的人，是不是比符裕涛更可怕？假如我不是参赛者，我是否会做出和符裕涛类似的事？

不会。众光阴影实体挪移之力让我摆脱了各种各样的阴影。在学校里，老师、同学都对我很客气，在家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态度都很好。

如果我赢了这场比赛、进入决赛，他们一定会对我更好。而我讨厌的人，王雨阳、刘巧云、柏露丹、梁芳、孙悦琪、俞行健、彭崇平、金训……一定会对我更加尊敬。

赢了这场比赛，我能得到很多东西。如果输了，我会失去什么？我辜负了他们对我的期待？只是一点点期待吗？也许还有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所有的荣誉和骄傲？我会输吗？我能赢吗？

运行力的效果，无论是清除还是构造，都不会衰减，然而徐萦则不能无限度地使用运行力，她的体力、精力愈发衰微，黑暗的范围愈发广泛。

运行构造，速度。3倍标准速度，54.9m/s。

域半径为100米的二阶渐近者的标准速度，是50m/s。

对手的速度更快了，陆均桐更加紧张，她绕着赛场边缘奔跑，生怕掉进对方的渐近域：不准确地说，我的影子比我更坚固，她能让影子消失，肯定也能让我消失。

在食堂里，我用影子帮我排队、端饭；在教室里，我让影子帮我擦黑板、交作业……那时曾有人攻击过影子，影子被打穿，或是被打碎。

但每一个发动攻击的人都没能让影子彻底消失，更别说一次性消除许多个影子了。在这场比赛开始之前，我没有遇到、甚至没想过还有人能在有光的地方消灭我的影子，并且，光源是我的渐近线实体：无晦无明长余烬灯。

用余烬灯照出来的影，在黑暗中也不会消失。可是，寻常的影、不寻常的影，都离她太远，都荡然无存。

徐萦则被黑影笼罩，无法清楚地辨识对手的身形。她尝试过用声音寻找对方，但是赛场上的声音太杂太乱，微弱的脚步声被影子撞击地面、互相撞击、抛掷橘灯的声音掩盖，那人的踪迹难以追查。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若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没必要考虑如何取胜了：影子似乎超越了“近在眼前”的范畴，目中所见，有黑有白、有暗有光，但是细微的光遥不可及，浓烈的暗仿佛快要进到眼睛里来了。这种感觉让人恍惚，也让人晕眩。我有办法消除这种晕眩吗？肯定是有的，就像他消除他手上的痣一样。

运行清除，不良感受。

运行清除，负面情……

不对，运行力不能这么用！他清除黑痣，我觉得不好，因为他在主动干扰生命规则。我清除“感受”，这种干扰比清除一两颗痣更严重。

在“暗”出现之前，用现代的医疗手段可以去掉手上的痣，但在“暗”出现之前，有哪个人能轻而易举地抹消一切不良感受？

至于清除负面情绪，那就更加出格了。情绪和思维联系密切，用渐近线改变思维，这是绝对错误的行为。我说给他听的道理，不能只是道理。他在努力做到，我也要努力才行。

徐萦则收拢思绪，平复心情，停下脚步，召出风车。

四叶风车的转速越来越快，旋转的紫色锆石像明镜一般。若是这里更明亮一些，便能看到风车扇叶映出的沉着、认真的脸庞。

运行构造，规则。

能让万物静止的规则，就此形成。

运行构造，速度。3.5倍标准速度，64.1m/s。

静止规则在渐近域之外，仍然有效。尽管生效时间不是很长、效果大打折扣，但也足够徐萦则飞速划过赛场，清除所有遮蔽视线的暗影，让所有她想停止的事物保持相对静止状态，

徐萦则在赛场里跑了半圈，当她再次停下脚步时，她的对手已在赛场之外。

完了！最后一战，输了！我没进决赛！我回去之后，她们会怎么看待我……这时，天花板碎裂，砖石掉落，陆均桐被“惊醒”，不再呆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