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密度均衡与再生
慕正光收起手机，抬起头，看着满脸惊愕的同学，平静地说：“你来啦？我又赢了。我们去启川市骨科医院吧，那里的副院长能让人立刻断肢再生。”
中午从医院回来后，慕正光查了查市里的比较特殊的医院，得知骨科医院里有人能让人断肢再生、整形医院里有人能给人换脸……刚才，他再次查询骨科医院，确认信息来源真实可靠，并在医院挂号、预约了救护车。
医院副院长能立刻让人断肢再生，而眼前同样有一个能立刻让人断肢再生的人。徐萦则很快就弄懂了同学的用意：他想用别人的能力掩盖存在构造的能力。
绝大多数渐近者都有断肢再生的能力，不过不是“立刻”，而是需要一段时间。从再生能力的角度上看，生来就有双腿的渐近者，不会轻易失去双腿。
“好。我们去医院。需要我背你吗？”
“不用，我已经联系了骨科医院的人，二十分钟后，他们的救护车就到了。”
“嗯。等车的时候你就不用一直飘着了，你坐着或躺着都能省点力气。”说完这话后，徐萦则盘腿坐在地上，离他约有两米远。
今天下午的比赛太过漫长、压抑，徐萦则的体力所剩无几，无论是为了给同学“做榜样”，还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她都很愿意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萦同学都坐在地上了，那我也没必要刻意保持形象了。对手掉到了楼下，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你我，无需拘束。
慕正光不再清除重力，但他下落的速度还是很不寻常。
“谢谢。”
“不用谢，只是举手之劳。”徐萦则见他已落在地上，便收回了运行清除的效果。
偌大的房间里，只余下两人的心跳声、呼吸声在此处回荡，直到骨科医院的医生到达现场，这样的安宁才被打破。
那位医生举着转运床走进房间，然后把患者抬到床上。以前这活儿可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干的，但现在，一阶渐近者单手就能举起几百斤的重物，要把一张床、一个人抬走，毫不费力，至于维持床和人的平衡，也只需稍微注意一下就行。
慕正光躺在床上，进到车里。徐萦则紧随其后，也上了车，坐在救护车后方的车厢里。
在骨科医院的三楼，有一间办公室属于一位新的副院长。在办公室里，慕正光见到了余枭。
余枭是在今年九月成为启川骨科医院的副院长的，这和他的渐近线有关，但起决定作用的是他的中古者的身份。在他看来，渐近者们因不同的渐近率自然而然地分出了高与低的地位。小城市里的中古者，理应得到令人羡慕的工作和权力。工作，已经有了。权力，要等他升到二阶再去取。
“先说好，我的药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具体的效果，你们看了就明白了。”余枭把桌上的富贵竹挪到电子秤上，待显示屏上的数字稳定后，他折断半根竹枝丢到旁边，数字改变了。
之后，余枭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取下瓶塞，把瓶子里的蓝色液体倒在竹枝的断面上。富贵竹的枝条恢复原状，数字保持不变。
在不改变质量的情况下改变了体积？而且，增长的体积和损失的体积完全一致，两份枝条的形状、形态也相同，竹杆还是竹杆，叶子还是叶子，都没有变。慕正光是这样想的，徐萦则也是这样想的。
余枭从鱼缸里捞了一条十几厘米长的金色金鱼，用水果刀切掉小半部分鱼尾，随着蓝色液体滴落、流淌，鱼尾再生：“用在人身上也是一样的效果。刚长出来的鱼尾，只是个框架，等新的血肉长出来，就能自动填补原来的缺口，最后痊愈。”
密度均衡得以再生之力受到的制约很多，它不能从根本上治愈患者，它只是构建了治愈的框架和外表。只要剩余的质量还能勉强满足日常所需，那么治愈的框架和外表就和真正的治愈相差无几。不过，若是剩余质量太少，那不就更需要框架和外表装点自身了吗？
这种力量，超过旧时代里的所有医生、所有药物。余枭为这种特殊的治疗方法感到自豪，他想把这种方法发扬光大，便改行成为了一位医生，一位颇有权威和影响力的医生。
“有没有副作用或不良反应？”徐萦则这么问，不是为了压价，因为无论价格多高，药都得买，也不是为了清除副作用，因为同学不吃药，而是出于人之常情。渐近线的效果千奇百怪，绝大多数人在使用由渐近线制成的物品时，都不得不谨慎。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只有你们两个人来吗？你们家的大人呢？我的药很贵，你们的钱不一定够。”
慕正光问道：“有多贵？”
“我看你要增长的体积不太多，不到原来的10%，丢失的质量也不大，少于10千克，就收你6万块钱吧。”余枭有计算价格的公式：P=xρΔVΔm/V，x是价格常数，x=80cm³/g²，ρ是原来的密度，单位是g/cm³，ΔV是要恢复的体积，Δm是丢失的质量，单位是g，V是原来的体积。
“6万？还行，不算太贵。我借你一半，等奖金发下来了你再还给我。”
“你有3万余额？”
“没有，但我可以找我妈借。”
“哦，我也找我妈借3万。”
余枭得到六万元，慕正光得到能增加体积的药水。
“院长，这种病床多少钱？我怕我不太适应刚长出来的脚，还要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在没有脚的情况下，把床带走，有利于远行。
“这床很便宜，你也不用买了，我免费借给你用，半小时后你把床推到门诊楼一楼的楼梯口就行。”
“我可以现在就去门诊楼等着吗？药水离开渐近域后是否有效？”倘若无效，计划就要更改了。更改后的计划，将会无比复杂。
“有效。1小时内都有效。但最好不要等到第60分钟再抹药，药效会变得很差。”
“好的，我知道了。”
慕正光躺在床上，用被子遮住伤痕。徐萦则推着床，远离了医院。
存在构造，生命成分。
在被子下方，血肉、骨骼在快速生长，曾经被萤火虫戳穿的身体，也在迅速恢复。此后又过了十几分钟，慕正光把病床推到门诊楼一楼的楼梯口。
医院里的事做完了，两人乘坐同一辆车回到宾馆，在各自的房间里昏睡。
天色昏黑之时，慕正光醒来，看见萦同学发来的一连串的消息，他一一回复，这时他听到敲门声。他立刻去开门，见到同学背着书包、拎着一袋食物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