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渐近线与此无关

11月25日~26日，决赛第一轮。

赛场外，未央宫。

原先恢宏壮丽的宫室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林荫和草地。

遗址公园里没什么人，也没有任何豪华的建筑。这时正值秋季，蒲苇开花，让人更感荒芜。

有两个女生走到椒房宫正殿的夯土台基平面，其中一人把一块砖从右手抛到左手。

毓间移问道：“你要这块砖有用吗？”

祝定渊叹了口气：“几乎没用。这里的争端，对获胜者无益，对我也无益。”

“因为没有真正的获胜者，对吧？他们都是历史书上记载的赢家，但在你看来，他们赢得太多，失去的也太多。”

“差不多吧。我讨厌他们的故事，我不想像他们一样。”祝定渊把砖块丢在地上，这块砖以前在这里，她马上就要走了，这块砖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你和他们，截然不同。”

“是因为我有渐近线，而他们没有，还是因为我是上古者，但他们不是？”

毓间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对渐近线是怎么看的？”

“一种奇幻莫测的神秘力量。”

“你知道这种力量和什么有关吗？”

祝定渊答道：“和‘暗’有关。”

毓间移追问道：“嗯，这种力量和‘暗’有关，那它和什么无关呢？”

渐近线和什么无关？这问题太简单。祝定渊在心底里罗列了好几个词汇，随后一一讲出：“和考试成绩、家庭条件、颜值、特长、父母、职业无关。不，可能和职业有关。”

待祝定渊说完，毓间移才开口：“我个人认为渐近线和职业无关。此外，渐近线与人的身高、体重、外貌、年龄、性别、学历、天赋、才华、智商、情商无关，与权力大小、财富多少、身体是否健康、精神是否正常无关，与家庭背景、出生背景、成长背景无关，与遗传物质、生活条件、兴趣爱好无关。”

祝定渊越听越感到不对劲：渐近线和身高体重无关，这没问题，但是，它怎么会和年龄无关呢？第一届大赛只对一小部分人开放，渐近线肯定和年龄有关。而且，而且！渐近线和兴趣爱好有关，这是我体会到的事实！

毓间移发现祝定渊的眼神变了，于是便知她另有想法：“很出人意料，对吧？或许我换一个说法就没有那么出人意料了。无论是何种身高、何种体重、何种外貌、何种年龄的人，也无论他们有怎样的权力、财富、成长背景、兴趣爱好，他们都有机会得到令自己满意的渐近线。这么说你能接受吗？”

祝定渊心想毓间移还真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但是，换了说法之后，她的言论还是很让人难以接受。

“这样的结论，对人类来说，是不是太不客观了？”

“我和人类的区别，没有你想的那么大。不是所有的分歧，都源于种类。”

“我明白。虽然我们种类不同，但少有分歧。”祝定渊知道在毓间移的人类外表下，隐藏的是长江之主的本质。她和长江之主种类不同，但毓间移的许多观点，她能理解、能认同。

“你和他们的不同之处，并不仅限于渐近线和渐近率，你和他们的更大的不同在于使用力量的方式不同。倘若他们来到你所处的时代，或许他们也能成为上古者……”

“也能？他们也能成为上古者？”祝定渊讨厌他们，她对他们成为上古者的资格表示质疑，尽管这种质疑没有任何确切的根据。

“关键不在于‘也能’，而在于‘或许’。”

“好吧，或许。渐近率和什么有关？”

“明年五月，我告诉你答案。假如他们成了上古者，他们的渐近线一定远远不如你。”

“我想也是，因为我的渐近线不可战胜。”

“假如他们有与你等同的力量，他们可没心情在景区闲逛。”

“我在景区里，也不全是闲逛。”

“你在找一些东西，能让你变得更强的东西。”

“是。”

“只要你还清醒，任何人都不可能打败你，你有必要变得更强吗？”

祝定渊说：“自从人们有了渐近线，生命就变得脆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为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变强当然很有必要。”

毓间移摇了摇头：“你多虑了，这世间还有我们。在这个故事彻底变成恐怖故事之前，我们有无数次机会改变它的走向。”

“我想帮你。”

“你已经在帮我了，在我们相遇之前、在你得到渐近线之前。如果没有我们，人命就真的如同草芥了。这个世界还值得我们努力，不能让它轻易崩毁。”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祝定渊都觉得星主得为新时代的变故负全部责任，并且，她一直认为星主能负得起责任。长江之主说的话和她想象的很不一样，她有些难以置信：“这世界有崩毁的趋势？”

长江之主毓间移显出了少于的严肃：“渐近线不可控，人心比渐近线更不可控，崩毁，只在片刻之间。古人预言的末日，正在接近我们的未来。”

“末日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但是，在人类之中出现能够毁灭星球的个体之前，末日不会来。”

“你的力量足够毁灭星球吗？”

“不够。”

“如果你用尽全力，能给这颗星球带来多大影响？”

“我能创造山川、湖泊，能让黄河、长江倒流，让山变成海、让海变成山。”

“哦。和毁灭星球也不差太远了。如果我的渐近线的破坏力和符裕涛的渐近线差不多，我要到几阶才能毁灭星球？”祝定渊对符裕涛的渐近线印象深刻，他的力量能无视物质的阻隔，无条件切割世间万物。

“我能不回答吗？”

“能。”祝定渊猜测要毁灭星球所需的阶不算太高：一阶渐近者的域半径的范围是10~100米，二阶是100~1000米，三阶是1000~10000米，这是已知的。以此类推，六阶渐近者的域半径的范围是1000~10000千米。倘若从三阶到六阶，每一阶的域半径的上限不是下限的10倍，而是100倍，那么最多只要到五阶后半段，符裕涛就有了毁灭星球的能力，因为他的域半径多大，能切割的区域就有多广。

祝定渊上个月中旬升到二阶，她预计明年二月能到三阶。虽然越往后升阶越慢，可即便从三阶到五阶后半段耗费的时间是从一阶到三阶耗费的时间的三倍，也还不到三年。三年之后，这颗星球就要灭亡了吗？是不是太快了？

“走吧，去其他景区，看看能不能找到对你有益的东西。你的同龄人还在赛场里比赛，但你比他们厉害得多，就不用做多余的事了。”

“好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