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驹过隙的时间

11月28日15：00~16：20，决赛第四轮。

赵榆敏骑着白马。仅一次跳跃，白马从最外圈圆环到了高塔外围的楼梯上。

慕正光清除渐近线效果，握着金步摇，严阵以待。

那是一匹很不真实的马，它看起来太平面了，像一张纸。它的色泽过于光鲜亮丽，那些白光好像比月光还要耀眼。而且，它的形状过于复杂，它背上有双翼，颈间有项链，头上有白色的尖角、金色的冠冕、彩色的头发。

这种外观的马我见过，她的名字是，塞拉提斯？大约是在七年前，对，就是在七年前，小学二年级下半学期，萦同学跟我说过她最近在看《小马宝莉》，让我也看看。

于是我点开了第二十六集，也就是最后一集，没有看到我想象中的很宏大的能称得上结尾、决战的场景。我问她哪一集有决战，她说第二集。

我看了第二集，也没有看到能称得上结尾、决战的场景。这也很正常，毕竟才到第二集，怎么会是结局呢？直到去年，我才看到那个不太完美的结局。

白马闪烁了一下，消失了，它再次出现时，用翅膀把对手撞飞到半空中。

赵榆敏手下留情了。天角兽头上的角不是摆设，如果它用角撞人，说不定能一击毙命。即便不用角，而是用头，也能把对手撞成重伤。

慕正光清除疼痛，构造方向。他用新的方向约束速度，让自己回到圆环上。永逝思念之力还在生效，白马消失，对手在坠落。她的坠落肯定不会持续四秒，因为她马上就要离开我的渐近域了。

白马出现，坠落终止，而后，一人一马又消失了。

慕正光握着风车轴心，用存在力观察空间，看到铺满世界的鳞片。

鳞片似乎没有被人挪动、损毁的痕迹？是我没有看见，还是她不能这么做？不清楚。她像是凭空出现的，对此有一个最浅显的解释，她跨越了空间。

如果我清除渐近线的效果，她就不能在空间里开一扇通往我这里的“门”了。门消失了，她会被困在空间里吗？不知道。所以，我就不冒险了吧。

慕正光更改了存在清除的效果：我清除她的速度，让我不被撞开、让我先使用渐近线、让我的渐近线比她的渐近线先生效。

赵榆敏来到此刻的时间，不再向前。

慕正光追清除了一部分卡片的质量，导致卡片破碎。

直到走出赛场时，赵榆敏还在想为什么天马兽的翅膀碰到了那个人，但那人却没有被撞飞？为什么他能干扰我，让我来不及进入专属于我的时间？

我和天马兽的质量总和肯定明显大于他的质量，并且，我和天马兽都有较高的速度。根据动量守恒定律公式，我们碰撞，对手会得到速度，直观表现就是被撞飞。

如果他没有质量，那就无法得到速度，我会穿过他，而不是我停在原地。我停在原地，是因为我的速度为降低到零了？如果他只能让人减速，那他如何能让我看到那些古怪的画面？

算了，比赛已结束，我想这些事毫无意义，哪怕是在赛场上，我想这些事也于事无补。因为我的速度确确实实被降为零了，即便我还能进入专属于我的时间，能在两秒后出现，也改变不了落败的结局。

现有的白驹过隙时间抹消之力，敌不过忽然而来的往事与骤降至零的速度。我能往后穿梭时间，而不能往前，往事的画面对我来说，仍旧弥足珍贵、不可多得。我发动攻击，依赖的是动能，当我的速度被降为零，其后果不言而喻。

以白驹过隙时间抹消之力的性质和效果而言，要想打败他，绝不是多抹消几秒钟、几分钟就能做到的，除非我能把另一个渐近者也带进我的专属时间，然后把他留在那段时间里。这样，他会消失，我会赢。

但我的渐近线不具备这种能力，我能把动物、植物、物体、能量带到专属时间里，而一个有渐近线的活人，无法进入那段时间。

其实，就算我有这种能力，我也不能这么用，一场比赛而已，不值得双方中的任何一方为此付出生命。我从童年中得到的渐近线实体，怎能被用于夺走他人的生命？

慕正光查到了白色天角兽的名字，“塞拉斯提亚”，和“塞拉提斯”差不多，记错了也在情理之中。《小马宝莉》的全称是《小马宝莉：友谊的魔力》。在她告诉我她在看《小马宝莉》之前，我们之间就已经有友谊存在了。

更久远之前，上小学一年级时，我和她是朋友吗？有没有什么事能证明我们是朋友呢？也许有吧，但我记不清了。不过，上小学二年级时发生的事，我能记住不少。再往后发生的事，有的事我还记得，有的事我忘记了，这是人之常情，不可避免。

第四轮比赛结束后，郭世桢惊魂未定，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这场比赛让他想起了巨大的恐惧。

好像是在九年前，在夏天的夜晚，我的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风把塑料袋吹得哗哗啦啦地响。很不巧的是，那时我正在看《怪兽之谜》。

这部可恨的伪纪录片把我吓得半死，严重干扰了我的判断，让我误以为画面里的怪兽是真实存在的。我竟然会以为蜥蜴人、化兽人、大头怪、羽蛇神是真实存在的！我认为它们存在，这还是小事。

真正的大事是，我误以为塑料袋的声音就是怪兽的声音！后来，节目放完了，该放广告了，我才敢下床把电视关了。但是，这时风也停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时常在想我那天听到的声音究竟源于哪里。

爸妈告诉我怪兽不存在、拍伪纪录片的人已被严惩，但他们也说不清楚“声音究竟源于哪里”。在我正式确认怪兽不存在之后，我还是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后来有一天，我听到熟悉的声音，找到罪魁祸首。我把塑料袋甩得哗哗作响、把它撕成碎片，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洗刷我的耻辱，准确来说，是愚蠢和恐惧。

在比赛中，我的对手能制造恐惧、让我主动丢掉卡片。他这种人，也真是挺可恨的。

郭世桢走出赛场，看见蓝天白云，仍旧心有余悸。

此次落败让他失去了重回赛场的勇气，他主动跟父亲提出退出比赛。

事实上，就算他不提，郭明学也不打算再送他进赛场。

你第一轮输了，大概是运气不好。第四轮又输了，这一局可能也是运气不好。你的目标是进入八强，七连胜才能入八强，还剩下三场比赛，你能保证运气都好吗？

不能。为了让你不再失望，也为了我们不再失望，你的比赛，到此为止。为了让你不那么失望，我们把汲暗计划的参与者之一戴贵川也送到慕正光对面，他恰好也输了，算是为你保住了一丝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