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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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青春永驻的光华

1月7日,卢兴灿已有两天没去学校了,今天他依然不打算去学校。

卢兴灿的家人很支持他这么做:提高一分未必能超过一千人,但渐近率下降一天,肯定能超过一千人。渐近率下降,但域半径不会因此而突然增加,所以,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把渐近率降到最低。别人用十天成为极限近代者,你用十一天成为极限近代者,这份差距也远不止一千人。

1月8日,卢兴灿收到了金粉、银粉和大漆。至于粉笔,已被他退掉,原因有两个,一是已有了,二是不需要。针对粉笔的研究尚未结束,但针对粉笔灰的研究已经足够。

刚从学校回来的那天晚上,卢兴灿用蟹爪兰花汁当墨水。墨汁落在纸上,似乎有香气,能证明这是花汁,但它的颜色太浅,算不上合格的墨水。但他想要的也不是合格的墨水,而是合适的颜色。蟹爪兰花汁的颜色很合适,他的渐近率下降了1天。

天亮了,卢兴灿买来粉笔,把粉笔砸成灰,按照特定的比例混合粉笔灰,然后把它们装进瓶子里,倒水,摇晃,静置。经过一整个白天的忙碌,他的渐近率下降了20天。

天黑了,卢兴灿又买了些花,熬夜制成花汁。他用毛笔蘸取新的花汁,在纸上写字,渐近率又下降了。

又到新的一天,卢兴灿摘了许多种树叶,用树叶汁水写字。他也折了很多树枝,用树枝汁水写字。渐近率仍在下降。

1月8日,快递到了。卢兴灿使用金粉、银粉和大漆,渐近率还在下降。

1月9日,卢兴灿用橙汁写字,渐近率下降到407天。他用草莓汁写字,渐近率不再下降。他改用柚子汁写字,渐近率还是没变。

从448天降到366天,降低的量是82,当前只降低了一半,便不再降。网友们也说过这种情况。50%才是元素固定真正的上限,至于降到极限低,还需要一些特殊的经历。

卢兴灿寄希望于粉笔灰墨水。当年他把粉笔灰泡在水里,之后很久一段时间都没去看过。而这个“很久”至少是五天,也有可能是六天、七天,或者十二天、十三天、十四天。

如果要复原多次沉淀后的墨水,肯定不止一周,至少得十二天。因为上小学时的自己,只有等到周末,才有时间、有机会做这件事。

倘若是五天,那么今天就该有答案了,倘若是六天、七天,也很快就能等到答案。

1月10日19:27,卢兴灿的一阶渐近率降为366天。

用粉尘遮掩原色之力窥探记忆中的颜色,用相同的材料制成相似的墨水,而这瓶墨水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在某个确定的时刻,终于沉淀到了和以往同样的状态,在这一刻,卢兴灿没有见到墨水,但他的渐近率改变了,他再次召出渐近线实体。

不再是画笔,也不是墨水或墨水瓶,而是一个海螺壳。

当年拿着海螺壳的那个女生告诉他,“把耳朵贴在海螺壳上,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不记得那人的模样和声音,但这句玩笑般的话却被记下来了。海螺壳的颜色也被遗忘,但初见螺壳时的惊艳与五光十色的错觉,历久弥新。

晚自习上到一半,卢先灿突然回来了。

慕正光对此颇感惊奇,当他看到凭空出现的海螺壳时,诸多疑惑便都烟消云散了。

夜里,慕正光把从卢兴灿那里得到的经验告诉萦同学。徐萦则回到家后,把经验转告给妈妈。

1月14日,王虹予的一阶渐近率降为366天。

1月15日,慕正光和徐萦则把准确的强化方式告诉家人、亲戚、朋友。

1月30日、31日,期末考试。考试结束后,慕正光和徐萦则都在鱼帆镇度假,常常见面。

寒假,慕正光看完了《筐出胜利》,以此作为全系列的结局,像是另起了一个开头,似乎令人惋惜,又似乎恰到好处。

2月11日,除夕。傍晚,两人一起贴对联,并约定“明天来你家拜年”。

2月12日,春节。

慕正光在红包里放了一些钱,让妈妈转交给徐萦则。徐萦则则告诉爸妈“明天多准备一个红包,你们给我的压岁钱多少,也给他多少”。

次日,徐萦则起得更早,她换上新衣服到同学家里。

两人从慕正光家里出发,边走边聊,一直走到小镇南边的水库。

冬季枯水期,水库水位下降,不再是夏秋时的波光粼粼,而是在临近岸边的凹陷处聚出几个小池塘。池塘边缘高出水面的土被晒得很干,人在上面行走,不用担心陷进淤泥里弄脏、弄湿鞋子。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晒干的土上行走,直到眼前是水、对面是岸。

徐萦则停下脚步:“我到你家了,你也到我家吧。”

慕正光欣然接受。

他们顺着岸边往上走,不经过慕正光家,而是沿另一条路回到镇上,到徐萦则家。

慕正光跟同学的家人打了招呼,绕过客人的“簇拥”,两人一起到她的卧室密谈。

“你最近量过身高了吗?”

慕正光有些诧异:“身高?”

“就是你有多高。和去年相比长高了多少。尤其是十月份之后。”

慕正光没有量身高的习惯,但是爸爸妈妈打电话时常常会问他“有没有长高”,所以他每次回答前都会测一遍。

“没有长高,还是一米七七。”慕正光对他的身高很满意,长没长高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但他听到同学叹了一口气。他记得她很少叹气,旁人见到的总是她的笑容。

长不高是件很严肃的事,你没有注意到、没有往这方面想,但不代表问题不存在。徐萦则曾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测量自己的身高,也曾小心翼翼地观察同学的身高,但结果都不遂人意。

“青春永驻,对你有害。”

“什么?”慕正光听出了同学的惋惜和同情地说,若说惋惜,他能理解,但同情就不太容易理解了。

“青春永驻对我们都有害,但是你比我先受到伤害。”

只从字面意思上看,这句话里大概包含着骄傲和自满,但徐萦则的语气中不带有丝毫自夸的成分,而是充满伤感和遗憾。

慕正光差不多听明白了,但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会认为青春永驻是坏事:“不对呀,我们两个不是一样吗?”

“理论上是一样的,但有区别。男生的青春期比女生晚1~2年。你和我年龄接近,所以青春永驻对你的危害更大。”

慕正光终于弄懂了她的心思:永驻于年少时期,确实有弊端,但是利大于弊。青春永驻有害,但害处远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大,至少,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没有体会到那微乎其微的弊端。你为我担忧,其实是多余的。

“这有什么嘛。不用担心,没事。既然上天赐给了我们青春永驻的能力,我们只需体会就好了。不用太担心。”

“人的命运像是写好的书、倒放的电影。”

徐萦则用这句小同学常说的话作为回应:青春永驻现在无害,以后有害。此事已发生,在我能想到的未来之中,这件事一定会对我们形成困扰。我可以用运行清除暂时消除青春永驻,但是我不确定消除之后能否复原,而且我也无法准确控制“消除”的量,这事与你有关,我必须万分谨慎。在你身上发生了这件不好的事,本该是由我来安慰你,但我表现的太不沉稳,在我手足无措、心烦意乱的时候,反倒是由你来开导我。不知不觉间,你也成长为一个可靠的人了。

从同学口中听到这句话,慕正光很惊喜:“对啊,倒放的电影,结果已定,我们体会中间的过程,做出合适的选择。”

“是。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小同学,你觉得我们以后会因青春永驻遇到什么样的困难?”

“别人会把我们当成奇怪的人?”

“不仅如此。十几年后,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同学、朋友、兄弟姐妹,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二十几年后,同学、朋友、兄弟姐妹的孩子,他们会看待我们?还有更重要的,我们的子女,会怎么看待我们?”

慕正光陷入沉思:别人的非议,可以当做听不见。我们的子女,会怎么看待我们?二十几年后,他们也到了十四五岁的年龄,甚至是二十岁。如果那时我们看起来依然只有十四五岁……多么惊悚。

慕正光想让许多人恐惧、嫌弃的衰老,并不是坏事。让时间在身上留下一些痕迹,也不是坏事。生老病死,都不是坏事。

“先不用想啦,至少在最近几年里,我们不会因青春永驻遇到太大的困难。说一件和渐近线有关的事吧。我们再定一个约:我们使用渐近线是为了保持原状,而不是改变现状。”

“保持原状?”慕正光还在想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这些规律显然是原状。

“如果大家都没有渐近线,我们在家里说话,几乎不会被别人听见。但大家都有渐近线,他们能听到很细微的声音。为了保持‘不会被别人听见’,我们不得不使用渐近线。”

“对。除了保持原状,我们应该少使用渐近线。”

“嗯。你说渐近线是实现愿望的工具,而我们的愿望在此之前,已经实现了一部分,这一部分就是: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实现这部分愿望,有两个条件:你让我知道你喜欢我。我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们早就达成这两个条件了。”

“是。早就达成了。”慕正光算了算达成条件的时间:即便按照最晚的时间计算,也就是我收到同学录的那一天,至今已有四年半。

往事抵临今日,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渐近线实体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