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日月转动时间轴

5月29日11：00~11：20，决赛第八轮。

8个赛场，32位参赛者。

14位上古者，18位中古者。

吴倦律为上古者安排对手，让他们遇到比较弱的中古者。她也为最强的中古者安排对手，让他们遇到域半径最小的中古者。

蓝天白云铺成就的外壁和内壁，庞大的白色笼子和人类形体占据域的中心，这便是慕正光和周缘琢所在的赛场。

周缘琢连胜七场，他一路走来，从未遇到过大的阻碍，在参赛之前，他就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我的域半径几乎超过了所有中古者，我的渐近线几乎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所以，我的成绩也会超过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中古者，甚至能超过一些上古者。

周缘琢拖动着长约5米的银色锁链，展开独属于他的固定域。一橙一白两个球体绕着域的中心旋转，因球体旋转形成的面与地平面垂直。

慕正光很愿意在第八轮比赛中高估他的对手：两个球的大小基本一致，平分白天与黑夜。假如橙色球体代表太阳，白色球体代表月亮，我的对手的渐近线是，昼夜、岁月、时间之力？以阴阳昏暗的变化范围估测他的域半径，大约是一千米。至于是比一千米多还是比一千米少，我看不出来。

对方进入了固定域，但他的行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周缘琢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或者对方制造了走进域中的假象，其实他的本体还在域外。但即便是假象，也不可能完全不受时间之力干扰。他在域外维持着假象，我在域内消除假象，但假象依然能维持，这也很不合理。除非，他的能力超越了时间。有这种可能吗？

忽然，慕正光看见拿着锁链的人消失了，以“时间之力”的用法推算，他大概是去了其他时间节点。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依旧清除渐近线的效果，他就会被封在节点里，再也出不来，此刻的时间中不再有这个人。换句话来说，他死了。如果我不清除效果，他突然从节点中蹿出来，拿走我的帽子……算了，既然他想赢，那我就给他赢的机会。

慕正光隐藏金步摇、银钥匙和存在力的实体，收回存在清除的界，拿着时间之轴，用存在力观察周围图景，争取在第一时间找到对手并做出反击。

找到了。在身后。

渐近域振动，思念之力传扬。

存在解析，攻击位置。

存在构造，攻击路径。

慕正光转身，挥动轴心。

时间之轴的材质是蓝水晶，时间锁链的材质是铂金。水晶和金属碰撞，水晶轴断裂，金属链变形。

慕正光清除水晶碎片的速度，以免被划伤。对手出现后立刻消失，思念之力没能挽留他？应该是可以挽留的，但是被思念抓住的不是“他”。固定域的中心没有明显的移动，现在的他不在这里。他给过去的或未来的自己设下限制，让他们短暂现身，发动攻击。

周缘琢躲在历史的暗面牵动时间，召来过去的自己，并把他们也放在暗面，从暗面接近对手。十个“我”从十个方向围住他，他一定毫无还手之力。

存在清除，人影静止。

在慕正光的右手食指指尖，有十条草色的细线发出，每一条细线都缠在一条锁链上，他构造力量，挪动手指，带动所有锁链离开它们的主人。

存在吸收，时间引线。

锁链化作光和雾，破碎的时间之轴上显出银白色的纹路。慕正光用丝线分割这些纹路，让白色和绿色组成叶子的边缘和脉。然后，他走进时间里，他的身影荡然无存。

两位参赛者都不见了，但都留下了痕迹：转动的球体，纠缠的丝线。

太湖之主的代言人陈铃音认为他们都在赛场里，即便不在了，只要她说在，那就在。不过，想判定胜负就比较麻烦了，这可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并且，判定是否在场，无需证据，判定谁胜谁负，需要证据。

从十个自己都停在原地的那一刻起，周缘琢就明白了“时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

一对一决战时，他没有用全力，我用时间锁链轻轻一砸，他的渐近线实体就碎了。当时我以为他只是反应速度比较快、动作比较灵敏，但如果他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他不可能七连胜。

一对十决战时，他用了全力，十个我都无法靠近他，我的锁链成了他的装饰品，他的渐近线确实凌驾于时间之上，即便我能掌握所有种类的使用时间的技巧，也无法准确、高效地把藏在一条更有能力的线里的人找出来。

时间倒流。

消失的人影和锁链再度浮现，周缘琢抓住对方的手臂，追着他到了另一条线里。

历史背面的风景和当世的风景并无不同，但背面的人能看到当世的人，当世的人看不到背面的人。另一条线里的风景和当世的风景也很相似，那个坐在白色笼子上的女生也在，我们都离开了“当世”，她会来找我们吗？

时间暂停。

她的黑色裙子不飘了，我的日月之轮不转了，在另一条线里，我的渐近线竟然还能影响外界？不对！我的渐近线没有影响外界。在外面的世界里，圆球和女生的距离超过了我的域半径，我不可能同时让他们都静止。我的渐近线影响了我自己！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这是在他的固定域里吗？他的固定域能直接干扰我的渐近线的效果？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七连胜就有理有据了，而且马上就要八连胜了。

时间暂停。

即便我在他的固定域里，但我还能看到我的太阳和月亮，我还能使用时间之力，我不信我暂停不了他的动作！

慕正光捏着画轴，一步一步走向对手，他不担心对方会跑，更不担心对方会跑得很快：这段时间由存在力支配，对手能看到的，要么是假象，要么是有隔阂的真相，就连他看到的我也并不完全真实。他想避开不真实的我，当然也会跑向不真实的结果。

时间暂停。

周缘琢忽然眼前一黑，他伸手探向头顶，帽子还在。他抓住帽子，另一只手伸进口袋，磁卡也在，两者的距离绝对不超过三米。虽然不知道测定距离的原理是什么，但此刻的他还不会被判输。

在此域之中，年、月、日、时间、四季、往事，皆如有生命、自我、选择。

周缘琢又能看见东西了。黑日高悬，若抹去它，世界便是纯白，黑日便是“时间”。

自从得到了时间之力，周缘琢就给时间下了个极具个人眼光的定义：时间是两个不同的事物的先后之间的距离。

上一刻的人和这一刻的人是两个不同的事物，上一刻的人和这一刻的其他任何一个事物，也是两个不同的事物。如果一个事物经过时间流逝，却不发生任何变化，则认为这段时间不存在。

基于事态的变化和先后的顺序，周缘琢使用时间，推动事态变化，改变先后顺序。此时此刻，他更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定义，以及这种定义是怎么在他身上表达的。

往事与现在的距离一直在变，人的思维中对往事的回忆和印象也在变。两种不同的变化，对应着两段不同长短的“时间”，或者说两段不同的距离。

我得到渐近线才375天，但我时常以为自己是一出生就拥有了时间之力。我使用这种力量太长久、太频繁，仿佛……我就是时间。

这一年里发生的事、见到的风景，多于以往的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在这一年里遗忘的事，也多得数不清了，就算用时间倒流重新梳理一遍记忆，效果也不会太长久。

两段时间，两种效果，两类历史的背面，我的对手，也是时间之力的主人！

慕正光走到对手面前，拿走了他的帽子并渐渐走远了。之后，黑日消失，时间世界消失，两人到了外界。

陈铃音看到那两人又都回来了。第二个男生从消失到出现，只过了不到一分钟，他拿着另一个人的帽子，这场比赛进行到当前阶段，足够分出胜负了。

陈铃音对这场比赛的结果感到十分诧异：这两位哥哥，一位一阶渐近率212天，二阶渐近率240天，域半径190~191米，另一位一阶渐近率186天，二阶渐近率205天，域半径929~930米，为什么是前面那一位赢了呢？

吴倦律站在陈铃音的庞大鸟笼上，看完了这场比赛：域半径接近1000米和域半径不到200米，这两者的差距一目了然。而且，他使用的是时间之力，几乎所有种类的常见的时间的用法他都掌握。他能删除一段时间，用这段时间偷袭对手。能让时间暂停，让对手束手就擒。能让时间加速、减速，用于调整自己和对手的动作。能挪动一段时间，让过往的画面重现，并且这些画面带有质量、能量。

但他却输了，输给一条我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名字的渐近线。如果我和他域半径相同，我们对决，他能赢我。如果我和慕正光域半径相同，我们对决，我也会输。若是只比较渐近线的效果，慕正光和他的朋友，大约可算作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