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神居于天，人生于地
这个危险的女人是一条过江龙，光头很清楚这一点。
掮客帮能生存至今，靠的就是左右逢源和小心谨慎。他们是最狡猾的蜥蜴，会潜伏在米凯拉的每一条砖缝里。
在过去，光头跟随着掮客帮的真正顶层，也见过很多过江龙。
有的是传奇的冒险者，来这里捞一笔就走，掮客帮愿意出点血，让这种无法无天的大爷赶紧走。
有的是闻到腥味的贵族，找个由头来宰一刀，掮客帮自然会小心应对，把那些贪得无厌的贵族糊弄过去，让那些有权有势又缺人干脏活的贵族成为自己的保护伞。
还有的是自诩主持公义的愣头青，不为钱不为权，就为了找掮客帮的麻烦。掮客帮有很多暗中的刀子，能让这种愣头青永远闭嘴，就算是位高权重的人，掮客帮也不是没搞定过。
而今天这位，神秘强大，挥挥手都是没见过的魔法，又心狠手辣，派过去试探的小弟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应该是第一种，她要做的“交易”，不过是个说法，主要是要好处。
光头拍拍手，却发现手下已经被迷惑住了，完全没有反应。
但他也不尴尬，而是歉意地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箱子金币及各种珍宝搬到了麦布的身前。
“呵呵，很懂事嘛~”
麦布扬了扬手，一箱子财宝就消失不见了。
很好，收了钱，你就赶紧走吧。虽然真打起来，掮客帮大概率不怕你，但是我可不想作为那个用来试探的牺牲品。
光头看着麦布收了东西，立刻扬起笑容道：“那您要是满意的话，是不是也……”
“这点子见面礼确实还过得去。”
光头大怒，这是自己一年的收成，还见面礼，这个过江龙也未免太欺负人了。
于是冷声道：“我劝你不要……”
光头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发现自己的舌头如同被蝎子蛰了一般，麻痹难动，后面就只剩下呜呜声。
“别急嘛，既然收了见面礼，我也自然会把货给你们看看，我可是一个专业的商人。只是我觉得你应该是看不懂，拿给你真正的老大去看看吧。”
麦布掏出一本小册子，丢给了惊疑不定的光头。
随后她站起身来，和白发少女一同走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把长在地板上的木藤椅子，昭示着她来过的痕迹。
麦布消失之后，光头的手下们纷纷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迷茫地互相看来看去。
光头却没有着急搭理他们，急忙翻开手中的册子查看起来。
册子里是一个大人物的画像，还有他的个人介绍：
他与米凯拉的教会、王宫与贵族都有较好的关系。
他拥有非常强大的经商理念，执掌着一份遍布米凯拉城的大生意，挥金如土。
册子上写着，他近期会来到城南来找些商机。
他的名字是——夜·怀沃特。
……
城南，一条商业街上，一男一女正在激烈地与一位店家砍价。
“八个银币，你不如去抢好了！你这菜刀哪里好了，要八个银币！”
“这位客人，我这菜刀是我自家打的，我家打的兵器广受冒险者赞誉，您要是这么污蔑我的手艺我可不能当没听见。”
“你当我不懂行吗，你看你这刀，刀窄背细刃不薄，切肉定见碎肉飙，黑黢黢，灰扑扑裂痕四道细纹千条，一定是敲坏了的砍刀改的！”
“客人……那那那那我给您换一把……”
“别介，你换什么啊，我就要这把了，给你八个铜币怎么样？”
“我这团铁都不止八个铜子了吧！您这客人就算懂行也不能讹我的。”
林夜压低了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就这样你还拿出来卖，说明你一定平时常收那些冒险者们的脏东西吧，重新熔炼光燃料成本都收不回来，索性改一改就拿出来卖，你要是真有那胆子肯拿去卖废铁，我就不出这个价了。”
“客人啊，这买卖让您做得，这样吧，十一个铜币，算我跟您交给朋友，怎么样？”
“十二个铜币，你再给我搭一副餐叉。”
“成交。”
莉莉艾看着这一番激烈的砍价，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一直到林夜交了钱，收好了东西，这才低声问起来：“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的？”
“嗨，猜得呗，诈一诈他，侥幸把他诈出来而已。”
莉莉艾仿佛第一天认识林夜一样，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他，把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你看什么？”
“我知道你聪明，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聪明会以这种方式表现出来……难道这会是神选你做选民的原因吗？”
林夜歪了歪头，装作疑惑的样子，瞄了一眼她兜帽下的眼睛，看到圣光的光芒很淡了。
于是趁热打铁道：“那你觉得，太阳神的智慧深不可测，祂知道这些东西吗？”
莉莉艾本能地就想要回答当然，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她实在不敢想象神也会像林夜一样，在路边可以靠猜测和诈话来……
哦天哪，我在想些什么，这是大不敬！
林夜见莉莉艾脸色有些变化，继续道：“我的砍价水平也就那样，更多的市井小民，家庭主妇，他们的嘴可比我厉害多了，无非就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不用这些许的智慧，为自己寻求一点宽松的生存空间罢了，莉莉艾你觉得这样算是聪明吗？”
莉莉艾听得有点烦闷，本能地按神职人员的标准答案回答道：“只要人人都坚定地信仰太阳神，让教义的仁善和美德刻在心里，就不需要这样绞尽脑汁了。”
林夜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发问，只是摆弄着筐里刚刚买到的菜刀和餐叉。
听着菜刀和餐叉碰撞的声音，莉莉艾莫名有些心烦，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于是用更低的声音问道：“我们不是来找异端信仰的踪迹的吗，你去砍价买东西是干什么？”
“你撕毁的那本异端教典，我略微读过一点，知道在这里扩散的异端信仰教义方向，大抵是积累财富和谋求利益，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让那些异端信仰注意到我，好给我传播信仰嘛……”
正说着，一个中年人迎面走来，露出了温和的微笑，道：“先生和女士，要不要买一本刚刚刊印的教典，研习一下太阳神的教义呢？”
听到这个声音，莉莉艾猛地一抬头，立刻拽了拽林夜的胳膊。
林夜也有些懵，这刚第一个上午，怎么异端信仰就找上门来了？
自己还计划着接下来几天都来这边逛逛，好吸引一下传播者的注意力。
你这第一天就跳出来，也太不尊重你们掮客帮狡猾多疑的人设了吧！
而且还直接刷新在莉莉艾的面前，就这么想快点见到太阳神？
就算敌人不敬业不要命，优秀社畜的专业素养不能丢。
于是把莉莉艾兴奋得有些用力的手按下去，林夜露出同款温和的微笑道：
“好呀，我的朋友就是虔诚的太阳神信徒，我们可以找一个地方好好探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