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继续挑起画笔，有一搭没一搭的画着，房间很安静只有画笔与画纸的声音，留声机的音乐足够安心，他笔直的坐着又逐渐放松下来。

随着最后一丝色彩的停放，这幅画终于完成了。那上面是万家灯火，星河深邃在一端，却又绽放黄昏。奇妙的画面，他挥了挥手，伸了懒腰，感觉怎么也睡不着，于是起身走向冰箱，拿出一个被冻硬的冰激凌。

“啊，咬不动呢。”

“……滋……滋……”

“我需要你……认清一个现实，不过是……滋……滋…病症加剧了，不是你的问题，这不是你的错，你可以……自由的…做你……喜欢的…事情……”

“谁！谁在说话！”他突然慌了神，恐惧挑拨了一下用神经制成的吉他线，发出淡淡的回响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呵……”他用手捏住鼻梁上的肉，闭上双眼。“不过是我又幻听了……”他苦笑了一下，然后拿着冰激凌坐了下来，切换了一下歌曲。

他是个无比坚定的无神论者，这一点他无比坚信。可是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那人声无比熟悉，亲切至极。

是小白的声音！没有错！可是他！他……华画愣了神，大脑只是麻木的疼痛着，并没有很夸张，就像人没睡醒时候脑袋的晕痛而已，时间已经过了12点了，午夜结束，凌晨降临，他也该睡了，可是同时他也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的大脑，他知道的，自己根本睡不着。

音乐美妙至极，他也带着晕痛听的津津乐道。

快要收尾了，华画也准备着走到卧室，想捡起地上的游戏手柄一发不可收拾的玩儿到天明，正在他要踏上通向二楼的第一节台阶时候。

“滋滋……滋…滋滋……华……华画……”

我没有听错！他一口咬下冰激凌。

冰凉令牙齿感到神经，也让他愈发清醒。他立马转过身，讶异的看着那台唱片机。

“华……华画……是我…”

他渐渐红了眼，身体像僵住了一样。他确信自己没有疯，此刻，他感到无比清醒。

他走向留声机。

“华画，是我，小白……”声音简短又掺有些机器的杂音。

他一话未发，就只是静静地听着留声机里的声音。

“当你发现这台留声机里的最后一条留声我已经不在了……”

丢掉甜筒上的纸套，他跪坐下来，有一种凝视深渊的无奈。

他低着头，继续带着意外，抬头看向那台留声机，听着知己的声音，心里悬着的重锤已然落下。

其实自己再怎么纠结也没用，因为人已经不在了，留下的，就只是自己对他的思念与回忆。

“其实，你也应该想明白了吧，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从小时候，到现在，有些东西，该放下了，比如，此刻正在与你说话的我。”电流声音依旧重复，可他却感受到太阳般的亲切和心中不甘心的泪流。

“最大的敌人……滋滋…就是……滋……自己…希望你…………可……滋…以…体会到这一点……”

“咻……”

“……”

房间里异常沉静，除了留声机的滋滋声就没有其它了。

“歪！你倒是把话说完啊！”他眼尾红润，心里在酸痛，他在心里品尝这股苦涩的酸味，拍着留声机的大喇叭，不希望这声音了溜走，强烈又失落的心情充斥大脑，让他无法理智。

“我……”

“啊…！”有声音了！

他瞬间又恢复活力，把耳朵凑近留声机，刚才的“我”字声音太小且杂，这让他希望的脉搏线急剧震荡了一大下。

“我把拼图埋在了一些地方，你去寻找吧，希望你可以感受些什么，就在我的……”

“我的……滋……”

“就在我的什么？破留声机！”他坐在木制地板上，用手拍着留声机的大喇叭。

华画不停的检查着留声机，还时不时用力拍打，他显然不怕把留声机打坏，大脑已被这股执念填满，直到留声机“咻”的停止，那“滋滋”的电报音……

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坐在地上。

“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他呢喃到。

听不懂。这些假大空的话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就已经抵触了，那些虚假的信息饱腹感，他讨厌至极。

大脑的疼痛又愈发剧烈，紧闭的唇齿又开始颤抖的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