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留缺
魏忠正指挥着小队借机推进，他跟着大队靠近火海对面高楼，俯身墙檐瞬间他便听见对面楼梯传出的哀嚎。
隐约间有几声枪响，想必是某些敌人不堪折磨，选着了舒服点的解脱，楼顶上他们小队集结。
众人的作战护目随着小队观测仪器的透视，显示出对面楼道中仅余的残敌身影，他们商量一秒进行分工，魏忠正便跳至公共频道寻求反馈。
“这里是天眼一队，锁定西南两楼敌人，二队三队，是否完成锁定，同步清理各楼中残余敌人？”
“二队收到，完成锁定，完毕。”
“三队完成锁定，完毕。”
“四队无人机监测，准备收尾，完毕。”
“五秒倒计时，5，4，3，2，1开火！”
三个队的众人从各自屋顶，各角落起身分别锁定对面大楼各自目标，有序开火，突突突。
几栋藏匿敌军的高楼外，玻璃倾斜而下，击穿墙身的子弹抖起漫天烟尘飞舞，仅仅十秒不到这批残兵再也起不来了。
“即刻换点，以防地方迫击炮率先瞄准我们！”
还没说完漫天鹰啸从半空略过，烔烔烔的迫击炮齐射，李嘉图最后一个跑进楼梯间。
他死命推着身前的魏忠正，在进门后反手关掉铁门，哐当，他直接扑倒身前，两人前方队友半蹲着在楼梯下方接住趴下的三人。
没有意料中的爆炸声音，他们即刻起身整理冲下楼梯，远处的爆炸震得这栋老楼簌簌地抖下墙灰。
当他们来到一楼，又是一波鹰啸略空而过，窗外敌人机枪扫射的子弹闪着红光不停穿梭，打向己方阵地。
“排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拉上来！”
李嘉图边低头抖灰，冷不丁来了一句顿时惹得几人一顿低笑，怎么打其实郎中令早就定好。
众人只要按指令进攻，很快便能零牺牲打进敌方指挥部，因为要活捉关键的几个头目，所以他们不能一开始就炮火覆盖。
他们进攻三面营造围师必阙，就是等对方这些不入流的敌人做最后的逃蹿，最后在北边两山小道中被围捕。
眼下他们天眼小队打掉对方安排的高点火力，只要占领住堡垒最近几处高楼，限制对方高点输出的可能便是完成任务。
只要敌方不再派遣人员，强行清理那些烧一小时都还会燃烧的天台，他们的任务就是蹲守等待。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现在就是在阵地烧烤补充体力，只要不喝酒误事都不会被追究，魏忠正笑着吩咐。
“两人留三楼盯梢，两人在一楼拐角架枪防止敌人偷摸阵地，空中有四队在监控。
其他人原地休整一下，保持警惕！咱们打了半个月除那抢攻的小郎中挨了一发肩膀，还没有人重伤牺牲过！
我一定要带你们回家过元宵，给你们家人一个交代，约一票小姑娘给你们情人节相亲！”
“嘿嘿，谢谢魏队。俺家里有娘们了就不掺和咯，你给俺记上一小功就得咧，俺就指着这趟出门能升一升。”
“都别急，活着回去郎中令定会给大家记大功。你们一个都不能少，特别是你李嘉图别莽！你要是没了我没法跟你姐姐交代。”
“哎呀，今儿个才知道原来小李子是魏大队的小舅哥，失敬失敬。半个月里我们队就数小李子冲得贼猛儿。”
李嘉图看着魏忠正当然知道他指的姐姐是谁，他跟搭腔的队友马哈了两句，拉起魏忠正来到一间房中。
“魏兄，今天领命我小队盯的几人，他们便是此次出征的目标对吗？”
“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
一脸灰的李嘉图从亢奋中一下子情绪低落，魏忠正看他还以为在战地中捡了条残废的小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家中突发变故，还有小弟情感不顺，好似幕后有双手在搅弄。”
“不可能！兄弟有所不知道，凡衛尉府家属，近年来均由太仆在网络中负责安保，若是有人想出手，对方还未得逞便被捕入狱，遭严刑拷问！”
李嘉图尴尬地冲对方笑了笑，也对本来衛尉府多有机密，家属怎么会成为软肋，至于他的情感问题……
人家古月不都说了嘛，自己还在马其顿对方正和男票甜蜜蜜，艹！他脑中突然闪现一香艳场景，只是不知从何而来。
“或许是我太多心了，不过我还是有个提议！”
魏忠正看他表情挣扎后回归平静，对他的锲而不舍对方也产生了好奇，想知道他究竟想干嘛。
“你说！”
李嘉图关闭通讯器看着对方亦如此，他才靠近对方耳边低声沉吟，他清楚太仆和衛尉通过他的眼镜，最终定是知晓他密谋，但他并不怕两位大人知晓。
“魏兄，请告知我哪个嫌疑人与徐家在眼下表面关联最多最紧！”
他说完后退半步看向凝眉的魏忠正，对方连忙贴近沉声问道。
“你想干嘛？不要乱来，私下刑讯也不一定能获得什么东西，根本……你！”
对方说着突然猛地后退半步，死死盯住他并且表现出了震惊和丝许怒意，他也没有躲避对方目光，开口无声嘴唇演示几个字。
“我要杀了那人！”
魏忠正双手搭在他两肩把他摁住，对方开门巡视确认没人偷听，随后才开口在他耳边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疯了？知不知道他有多重要，这次我们劳师动众半个月，花了郎卫府这么多经费，就是为了抓捕他归案！”
“时至今日，虽说对方一开始便被我们包围切断无法逃走，但他还留在这何尝不是一只弃子！”
“就是这般我们也要把他抓回去受法律制裁！”
“带回去也不会有结果的！这人和徐家徐楙关系不深，或者本就是徐家抛出来的饵。
魏兄若继续咬钩，就会陷入半月前我们讨论那般，届时案件无论是断线，还是结案由他背锅。
魏兄你都将再没有多余时间，及正常流程去继续调查幕后的徐家，更何况连日来端掉的窝点已经逐步把证据指向马其顿背后的光明塔。”
魏忠正一开始还以为李嘉图打算自污，只是向徐家透露这边的情况，板上钉钉的事情本来毫无影响。
可现下他居然要在自己眼皮底下处决这名要犯，他要当着魏家的面把水搅浑，于魏忠正个人而言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水至清则无鱼，水浑了我下塘当鱼，陛下看不见池底，魏兄才有更好的借口重新撒网！”
“你真的疯了！”
两人外不远处的敌方堡垒被炸开，轰隆隆的巨响中，李嘉图抬起右手朝对方指了指自己腕上的战术手表。
魏忠正一下盯表一下看他表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门外队员敲门提醒两人，集结的时间将要到了！
他看着魏忠正喉结上下一抖，对方脸上似有决断，他连忙转身，从电子表中翻出目标图片晃了晃。
“你先审问我在远处解决。”
李嘉图不给对方拒绝或者回旋的余地，直接走出房间，魏忠正知道他想独自抗下所有问题。
万一上面追究起责任，魏忠正绝对不会受他牵连，他这么做并非单单为了讨好对方，而是把他自己放到合适的位置上罢了。
“兄弟你自己小心！为兄办事讲究证据，若你……别怪哥哥日后心狠。”
他明白对方指的并非今日的事，战场杀敌他完全有足够理由开枪杀敌，对方指的是日后他游走黑白边缘，莫要被对方抓住什么把柄。
两人在楼梯间与小队集结，按原定计划发起进攻，十五分钟后顺利攻入敌指挥部。
李嘉图便在魏忠正的命令下单独离队，寻找制高点去了，他在最后的这五分钟内游走高点，开火压制敌人。
他的瞄具内正好五分钟整，魏忠正攻入敌方最后一个高层办公室，敌人在小队破门而入的瞬间便纷纷举起白色裤衩投降。
魏忠正让小队人员在办公室外清点战俘，自己在里头先行审问犯人，两分钟后拖着废了胳膊的犯人出来。
李嘉图闭起左眼，瞄具后睁开的右眼看到魏忠正把人丢到地面上后，便轻轻摇了摇头。
他知道对方是在告诉他，审问结果那人与徐家徐楙没有多少关联，同时也在劝他不要开这一枪。
李嘉图深吸一口气，左手食指轻轻撩拨钢丝，敌指挥楼远处空地一诡雷炸响，吸引大部分的视野。
同一时间他的右手轻压扳机，在爆炸声的掩盖下，把子弹打进目标的脑壳中，尽管最后那刻魏忠正想用身躯阻挡还是没能阻碍他。
目标犯人应声而倒，子弹没有亮光轨迹，就那么直勾勾从后脑勺打开一个大口，带出满地的西瓜汁搬豆腐花。
李嘉图头也不回把子弹壳捡起就奔向别处，他很清楚查是能查谁开的枪，但上面并不会深究责怪，战场上战士打死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
回过神来的小队看着这一地鸡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魏忠正开口稳住小队，按原计划把俘虏的犯人押走，死了的尸体抬回去。
李嘉图在楼下如无其事地和小队集合，魏忠正有些不忍开口，悄悄告诉他审问结果。
“你猜的没错，徐家跟这货不是一路的，先前那些证据只是那旧组织成员留下来引导我们清剿此地。”
“这集团背后是光明塔对吧！有牵扯到大秦内别的人吗？”
“这是颗弃子，虽然看似地位不低知道的很有限，但他交代了犯罪集团的钱都是怎么弄的。
他们的钱洗白后最终存入的银行，确为光明塔控制的银行。而他们洗白的渠道居然在三分之二都大秦内。
公海上的船则是樱国牌照，常年有小船进行补给所以从来不停靠海港。他们只是从朴国租借的船只，用以处理没用的肉票，最终所得五五分账。”
“国内的渠道？那怕不是先从东珠城洗完，再过海到西珠城漂一遍，最后经世界各地银行一圈，回流东珠的光明塔控股银行。”
“对的，大秦附属国的黑钱大部分都这么走，已经是百年的习惯了吧，可现在的大秦已不是从前积弱的大秦，这坏习惯别国的罪犯怕要改改。”
“那些沉尸大海的受害者能找到作为线索不？”
“难！我只能尽量根据后续口供，花精力一处处尝试打捞了。那人也交代了，船不是他们的没法迫使其从公海靠岸。
上面是一个肮脏的非法平台，并非他们私产背后我猜是朴国的光明塔势力，赚黑钱的地方。
而他们集团的业务是分包给那个死去的组织旧人，我的线索又折回去了，看来要从新找线头。
你这一枪……真给我打出不少时间！可变相也把魏家和你自己架在火上烤，陛下若得不到想要的，呵呵，你准备好下油锅了。”
“我不开这枪，王魏两家也未必保得住我，陛下不会拿我撒气，可我明着硬查只会死得更快！”
“兄弟回到大秦自己保重，看到这边扯出的一团乱麻，我魏家有得忙了，有别的机会互相扶一把！”
“哥哥，日后多多担待，兄弟……诶！”
李嘉图和魏忠正望向北边烽烟四起，黎明随收网行动逐渐升空，两人押着一众犯人上车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