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金家内部矛盾
沈厚镇听了朴大观的话,看了一眼柳东旭。
以他对柳东旭的了解,知道柳东旭已然看透了朴大观的心思。
柳东旭故意装作愣了一下,才看向众将。
“朴先生说完了,诸位说说各自的想法吧!”
朴孝信虽然没有搞清楚朴大观深沉次的意思,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末将宁可死无葬身之地,也绝不投降!”
姜民赫、尹万奎这类原本就是起义军出身的将领,也表达了跟朴孝信一样的观点。
柳东旭见申承佑一直没说话,便主动询问。
“申将军,你为何不说话呀?”
对于申承佑的意见,柳东旭向来很看重,他只怕朴大观的一番话,也说得申承佑转变了心意。
申承佑睨了一眼朴大观后,才看向柳东旭。
“大帅,想当初在定平的时候,我们就那一两百兵马,后来我跟着大帅,从定平、咸兴、平山、定州、安州,一直到现在的平壤,转战了大半个北方。
如今大帅麾下有上万精兵,数万民兵,还有数十万百姓跟随,大帅难道忍心将这来之不易的大业,全部拱手送给金会渊吗?
请大帅见谅,如果你要接受招安,那大可去接受招安,我申承佑宁可重入妙香山做山贼王,也绝不投降金会渊。”
对于申承佑的回答,柳东旭十分满意,但是面上依旧不露神色,转而看向李益。
“李益将军,你和朴先生一起归顺的赤焱军,你意下如何啊?”
李益看了一眼朴大观,又看了一遍其他同僚,最后才回柳东旭的话。
“金会渊外宽内嫉,如果我们真的归顺于他,别说是大帅你,就是我李益,恐怕也不得好死。”
“好!”
突然,沈厚镇站起身来,高调认同李益的话。
“李益将军深谋远虑,乃智将也!”
沈厚镇看得出来,虽然朴大观、李益、白海润、全珉宇四人,都是李海昇军的旧将,但是白海润与全珉宇都只听李益的,对于朴大观,他们都是敬而远之。
“金会渊此人,在下曾在汉城时见过,他绝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不可能容得下大帅。
方才朴先生说,只要大帅能让大王不翼而飞,金会渊就能接纳大帅,属实荒谬。
如若大王真的死于我赤焱军之手,然后大帅再去接受金会渊的招安,对方一定会用大帅的人头,来祭奠大王的英灵。”
沈厚镇的话,说得申承佑、朴孝信、姜民赫、李益等众将纷纷点头。
柳东旭还是没有先表达自己的态度,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金会渊攻来,我军该如何是好?”
对于这个问题,沈厚镇早就考虑过了,不然也不会站出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金会渊覆灭了洪义谟以后,必然会北上,但是他一定是先攻赵兴镇,待灭了赵兴镇再来与我军厮杀。
除了他与我军不相邻以外,主要是他志在取代李氏,如今李氏又不在我赤焱军的手中,他自然没必要隔着老远来攻打我们。
为了掌控李旲,金会渊一定是先攻灭赵兴镇,挟持大王,而后号令群雄。
再说,就算他真先来攻我赤焱军,我军只要团结一致,听从大帅号令,也必然可以一战而破之!”
“金会渊兵多,万一他将赵兴镇逼出江原道,然后拿下谷山,进而攻打我们,想破之只怕不易!”孙宥利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柳东旭知道,这也是所有将佐所忧心的事,他没有做声,只看沈厚镇如何回答。
“诸位将军,现在金会渊北方最前沿的主将,是他的长子金相庆。
而防备忠清道的尚州牧使,则是他的次子金尚民。
防备全罗道的晋州牧使,则是他的侄儿黄宗泫。
却唯独将三子金熙道,留在庆州,也就是自己身边。
请问诸位将军,金会渊这是要做什么?”
“金会渊想废长立幼!”文星宇说道。
“没错!”
沈厚镇认同了文星宇的看法,其实大多将领也想到了。
“金相庆现在虽然统管了整个江原道南部,你们觉得他会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多位将领一同回答。
“对!”
沈厚镇见大家都这样回答,猜测有些人应该想到了自己接下来会说什么。
“金相庆肯定不会甘心,他一定会暗中聚集力量,随时准备与他的兄弟金熙道一决高下。
那他就算按照金会渊的要求,将赵兴镇赶出江原道,也肯定不会来与我赤焱军厮杀。
哪怕金会渊下令,金相庆也会暗中戒备掣肘,他肯定也担心金熙道会谋害自己。
由此在下可以断定,就算我军不接受金会渊的招安,那在他没有完全平定赵兴镇,掌控李旲之前,定然不会首先来攻打我赤焱军。”
朴大观其实也认同沈厚镇的观点,只是他不想让赤焱军好过。
“真如沈先生所言,那金会渊灭了赵兴镇以后呢,难道还不来攻打平壤?”
沈厚镇当然不会和朴大观说,他与柳东旭商定占据黄海道的计划。
“为了迫使群雄归顺,金会渊肯定会来攻打我们这天下公认的贼寇,所以我军下一步的方略,应当是联赵抗金。”
“如果赵兴镇灭了金会渊,只怕也不会放过我军。”孙宥利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沈厚镇当然想到过,也自然有应对之法。
“金会渊的大本营在庆尚道,他就算败给了赵兴镇,也肯定只会退出江原道,那个时候,赵兴镇势大,我军就联金抗赵。
总而言之,只要金会渊和赵兴镇形成均势,那他们谁都不敢轻易再动我们。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永远不能让金会渊和赵兴镇达成联盟。”
众将听了沈厚镇的一番讲解,都纷纷赞扬不已。
“沈先生不亏是我赤焱军第一军师,果然是计高一筹!”
柳东旭当然知道,沈厚镇没有把话说全,此时此刻也不可能说全。
“那金会渊派来的使者,我们该如何处置?”
一个小使者而已,沈厚镇觉得杀不杀都无所谓,但如果可以利用,肯定绝不能错过。
“大帅,金会渊的使者不忙着杀,好言安慰,多给些金银,让他回去说大帅愿意接受招安。
但奈何将士们不肯,待大帅安抚了众将之后,再去金大人麾下效力。”
“这又是为何?”姜民赫有些不明白沈厚镇的意思。
沈厚镇看了一眼姜民赫,又看了看其他将领,发现好几个人眼中带着疑惑,便耐心解释。
“安金会渊之心,让他放心去和赵兴镇大战,只有这样,我军才能联赵抗金。”
朴大观原本只想靠一己之力,说得贼寇归附金会渊,这样他也好重新在两班大族中立足。
可是沈厚镇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死心了,他不甘心就这样终身做贼。
可沈厚镇已经将话讲得如此明白,他朴大观如果再继续巧言令色,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再就是,他担心所有将领都会对自己不满,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样他连在赤焱军中苟住的机会都没有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觉得短短两年半时间,将赤焱军发展到如今地步的柳东旭,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一旦对方发现他的心思不纯,很可能会将他处死,甚至会连累到全家满门抄斩。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朴大观决定继续苟下来,静待拨乱反正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