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悔
昏黄的灯光摇曳，风声不止，沙沙作响。
司让单薄的身躯屹立在门前，为那些称之为同学的人生过客们筑起最后一道屏障。
他不想做英雄，聚光灯下的生活他不喜欢，就像他从不愿与人深交一样。
因为他害怕，一旦有了念想，执念就随之而来。
他不想某一天转身的时候，身后原本可爱的容颜消失在风里，怎么也抓不住。
但总有些事情需要有人去做，就像为了学生不知生死的师长，亦或是为了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安全员。
漆黑的夜空下，只有点点灯光照在他脸上，除了苍白，还有……不悔。
“来吧，总归是要战一场的。”
司让稳住身形，忍受着灵魂虚弱带来的眩晕感呢喃道。
“愚蠢，去死吧！”
血魔一双手上瞬间紧绷起鼓胀的血红色肌肉，透明的血管内血液加速流通，渗透出红色的蒸汽。
长剑与血肉竟然在漆黑的夜空中迸发出火星，不断闪烁。
司让长剑前刺，直抵对方脖颈，剑身上闪烁着S级序列独有的气。
血魔内心一惊，他已经领略过气的威力，并不想与之正面交锋，强壮如大腿的手臂迅速交叉挡在前面。
然而，司让的长剑已经在半空中转向，锋利的剑锋与手臂摩擦而过，带出一溜火花，留下白色剑痕。
血魔内心诧异，对方蓄力的一击怎么会如此简单，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程度，难不成他力竭了？
不对，双方才交手十几个回合，蒲公英的领袖不至于这么水吧？
却见司让猛然后撤，向下沉腰，躬身而出，手中的长剑不偏不倚正向心口位置。
血魔的反应速度也是极快，交叉在身前的双臂猛然抖动而出，双臂本就粗，格挡面积较宽。
司让若是不撤剑，那他的双臂不仅能够轰击到他的身体，而且还能够挡住长剑的杀招，最多自己的一只手臂被洞穿而已。
可血魔的眼睛一花，这一次，司让还是没有持剑深入，而是借着他的双臂，猛然将剑身拍在他的手臂上。
借助剑上传来的反作用力，司让的身体向右侧闪过，而血魔则被向左侧偏去。
还没等血魔及时调整，他只觉得自己的半截身子发凉，有一种骨肉分离的痛感。
斩夜没入他身躯三分之一，径直划过，带出大量鲜血喷在司让的侧身，鲜血淋漓。
这一刻，血魔似乎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只猛兽，一只看起来像蝼蚁的巨兽。
他本能的捂着身子向后踉跄几步，身体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陷入这种被动的局面。
司让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平静，似乎在灵魂上得到了某种升华。
血魔咬着牙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小樽，只有婴儿拳头般大小，其上雕刻着某种细密的纹路。
司让瞬间察觉到这东西的危险程度，本能告诉他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血魔双目通红的看着司让，将手上的血液滴入酒樽中，随着血液的滴落，一股诡异的力量逐渐蔓延开。
司让想要动手去抢，但血魔身上突然迸发出强横的力量，硬生生将司让震飞出去，眼睛里写满了骇然。
血魔的身体以一种极为扭曲的方式出现，身上的血肉拧成一团，几乎分不清四肢和头颅。
紧接着，这一团血肉开始变得粘稠，渗出大量的鲜血，似乎是在挤压什么东西。
而后，血魔的身体快速重组，变得比之前单薄，没有看起来那般健壮，但却给人一种浑身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感觉。
“还有隐藏杀招？”
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污染物，而且没有污染力释放出来，更像是一种简单而神秘的仪式。
司让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迅速做出防御姿势。
就在这时，血魔的身影突然消失，司让顿时一惊，立刻反应过来横剑于身，护住主要器官。
下一瞬，暴力的一拳猛然出现在司让的小腹位置，司让剑身稍稍下移，堪堪挡住。
这一拳的力度比方才刚猛数倍，而且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内劲，和污染力异曲同工，但肯定不是污染力。
被逼退的司让臂发麻，握剑的虎口流出鲜血，他感觉的出来，仅仅是这一拳，就已经险些让他的手骨断裂。
然而，对方并没有轻易善罢甘休，紧接着迅速消失在原地，司让因为灵魂虚弱的原因，感知力大幅度下降，而且握剑的双手已经隐隐在颤抖。
方才有预谋的一击耗费了他太多心力，眼前的景象变得更加模糊，只能隐约感觉到血魔就在自己身边，但是捕捉不到具体动向。
“砰……”
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在司让胸口，肋骨瞬间断了两根，嘴角咳出一口鲜血。
他想要反击，但身体传来的疼痛感不断冲击他的神经，虚弱的眩晕感令他连手中的斩夜都提不起来。
紧接着，血魔一拳打在他的后背，一个踉跄，他险些趴下，而后，小腹传来剧痛，一股向上的力量将他的身体托在半空。
而后从四面八方传来汹涌的进攻，他被血魔在半空中疯狂连打，七窍之中喷涌出鲜血。
远处逃跑的同学们纷纷停下脚步，看着那个为他们断后的人已经被打的濒临死亡，压抑的气氛如浪潮般将众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司让同学……”
“我们不能丢下他！”
“可对方……不像正常人类……”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身体的疼痛感逐渐褪去，血液在月光中绽放出一朵朵妖艳的鲜花。
“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失败？”
司让不停的问自己，在过去与未来的夹缝中，他似乎得到了答案。
他从来没有想过将任何人彻底置于死地，无论任何对手，他都保持着一份善良。
说是仁慈也罢，亦或者是对生命的尊重，在他的骨子里就不喜欢杀戮。
“我还真的该死啊……”
不过司让不后悔，即便是在杀死匪徒的时候，司让也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在超凡的路上丧失作为一个人的本心。
“死亡而已，有什么可怕的，至少我作为人活了一世。”
生死之际，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熟悉的力量。
一团白色的光芒从他的体内飘然而出，晴天娃娃的笑容在夜空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