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女魔头再现
“若是北夷知道骆家武馆当家已故，只怕北境将不安稳。”应子风沉重地说着。
玉风低垂着眼眸，回味应子风的话，毫无疑问，骆正涛若是死了，北夷人就可能大举进攻北面城池。曾有人跟她说过两军交战，必定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多少孩子无家可归，要么暴尸荒野，要么流浪街头。她没有经历过，可能不是太理解，但是一想到那人的神情，她的眉心不由地拧在了一起。
见她出奇地安静，应子风反而心中不安，试探地问：“你真的看到骆馆主被杀了吗？”
玉风紧张地看着他，不知为何，她有些害怕让眼前这个人知道真相。
“事情过去这么多天，骆家人为何没有任何动静？”那天骆正涛当头受了一掌，绝无可能生还，可若说他是这么重要的人物，为什么江湖上的人都不知情。
“不知道，事关重大……骆馆主？”
看到应子风这般谨慎的模样，玉风按耐不住起身，“我可能看错了吧！今天有点累了，你走吧！”
从东厢院出来，应子风仔细地回想了一番玉风的行为。玉风的性情，在众人面前断没有无中生有的可能，而且认错了谁也不可能认错骆正涛那烙在手臂上的铁掌。难道，骆正涛真的已经去世？想起北境可能引来的危机，那么骆家不发丧，应该也有同自己一样的顾虑吧！只希望今日在酒楼里，没有多事之人。
第二日，应子风带着玉风出了剑庄，却不是下山，而是去了木屋。
玉风跟在他身后漫步走着，去木屋的路比较隐蔽，山路两旁杂草丛生，其中一些有一人之高。
走在前面的应子风，单手拨开草丛，走过后，为了不让草挡住玉风的路，侧身贴着草丛，另一只手则扶住玉风跟前的草。
开始的时候，玉风是打算自己开路，看到应子风这般体贴，也很享受这般待遇。小时候，她偷偷跑下山，穿梭在杂草丛林中，跟兔子、松鼠比速度，那是她小时候唯一的乐趣。直到有一天，她躲在林中，看到了一场杀戮。
那日，风声鹤唳，松鼠爬上了树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她在林中寻了几下，一无所获。这时，听到了不远处一个女子的求救声。
好奇心驱使她循声望去，却看到几个蛮汉围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企图不轨。那时候，玉风只是觉得女子很美，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叫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女子似乎受了伤，一双水波大眼怒视着身边的蛮汉，企图反击。双拳难敌四手，眼看女子被按住了双手，年幼的玉风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担心他们会伤害到她，于是，从林中跳出来，想叫他们住手。
却在那一刻，一阵妖风吹过，飘来一阵浓郁的花香，只觉得头脑发沉，眼神开始涣散，顺势便倒在了草丛中。
在她昏迷之际，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轻身如燕的白衣人从天而降，落在林中。
醒来后的她发现林中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所有人不知所踪。可是，她倒地时，手臂被石子划伤的地方，血迹是新的。她预感了一些不好的画面，可能林中那些人都死了。她匆匆跑回了家，一刻不敢耽误，后来好几天不敢下山。
如今再看这些齐人高的草丛，竟然有些恍如隔世。
过了草丛，来到了空旷的平地，木屋就在眼前。
“好几天没有过来，我打扫一下，你在外面等着。”
玉风点头，看着他进了屋，然后自己在屋外廊上坐下，静静地看着里面那个忙碌的身影。
“子风已经习得隐逸剑法第三层，小小年纪，前途不可估量”，“子风这孩子看上去沉默寡言”，“要是能让子风呆在我身边就好了！”……脑中又回响起这些声音，玉风揉揉太阳穴，最近总是想起过去的事，因为触景伤情了吗？
“你不舒服？”
玉风抬起头，看见应子风已经站在眼前，她摇摇头，发现自己有些放松大意，来人到了跟前都不知道。
看着她刻意收起的左手，忽然觉得在她好强的表面下，其实更多的是怕让人知道自己的弱处吧。还有更严重的另外两道伤，只是没有看见罢了，才过了几天，那些伤疤应该还历历在目。
“入秋了，天气渐冷，若是累了，进屋休息吧！”
玉风惊讶地看着他，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或许是玉风的视线过于炙热，应子风觉得浑身不自在，真有种被烈日灼烧的感觉。
“我去做饭！”
“子风！”
“嗯？”应子风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却满脸诧异。第一次听到她直呼自己的名字，很奇怪、很特别，同时也觉得很亲切。
良久，玉风才继续说道：“是你的真名吗？”
“嗯！”
“哦！”玉风点点头，视线低垂，不自觉地咬着唇，是你吧，原来你一直就在附近，我却花了八年时间去寻找！
“你呢？”
“嗯？”
“真名吗？”
玉风双手紧握，局促地撇开头。
“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应子风去了屋内做饭，玉风起身跟了进去，也不帮忙，只是看着。
开始的时候，应子风还有些不习惯，但很快发现玉风的思绪总是不知飘到了何处，于是也就任由她看着。
好几次见她似乎有话想说，却都咽了回去，随后有些失落地坐在窗边，望着天空。她似乎有很多心事，她想对自己说的又是什么呢？
申时，玉风在屋外等着，应子风回房，在床榻的暗格中取了一副画，二人才起身回剑庄。
刚过了云息厅，就听了从东厢院传来的嘈杂声，二人走进一看，这里竟然围了十来个人。
因为背对着他们，也不知有人进来，但是人群中玉风一眼就看到了孙大眼，拍了拍他的肩询问发生何事。
孙大眼看到玉风像看到鸡腿一般，眼睛发光，激动地拉她进了人群，指着另一个方向说：“你看，杀人魔！”
玉风不可置信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此刻正躲在林承义的身后，看上去还有些憔悴。扶着她的是另一个娇俏的女子，关切地对她说着什么。
“玉儿，你来得正好！你是唯一见过杀人魔的人，欣儿这日才到河州，如何会是杀人狂魔。”林承义护在冉欣身前，焦虑地看着她。
“明明跟画中人一模一样！”
周围的反驳声此起彼伏，玉风看着冉欣也甚是诧异，实在不明白为何会如此相像。因为害怕，那双闪烁的桃花眼，带着一丝无辜，微抿的双唇，又透着些许恬静，可能她本人都不知道，这样的神情多么风情万种、我见犹怜。更重要的是，她跟自己小时候见到的那个被欺负的女子居然这般相象，若不是知道年纪不同，她一定认为二人就是同一人。
“像！”
玉风的话，让在场的人一片唏嘘，有惋惜、有愤怒。林承义看过那幅画像，当时他便觉得画中人似曾相识，只是匆匆一瞥，也没再去理会。直到刚才有人将画拿出来，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玉儿，事关重大……欣儿她根本不会武功！”
玉风看着焦急的他，想起昨日对自己的关切如今这么快便转移到了他人身上，不禁冷笑了一声。
“我只是说像而已！若非要说是这位姑娘，我倒觉得还有一人跟画中人也颇有几分相像！”
“谁？”
玉风指了指站在他不远处穿着明黄色锦缎的女子。
“清儿？”
一时间被视线包围的林清傻了眼，心里更是慌张，满脸不悦地对玉风吼道：“你胡说八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只会一些花拳绣腿，如何杀得了那些人！”
“对！清儿她根本不会武功！你这般挑拨，到底是何居心！”一直持观望态度的应子风此刻已经穿过人群，抓住玉风的手腕，略带警告地说着。
玉风的手微微吃痛，依旧握着拳头不愿让手心的伤暴露人前。只是她有些难过，眼前的应子风同白日里温柔的他判若两人，因为那个人是你朝夕相对的妹妹吗？
她冷冷地看着他：“我只是说像而已！”
“那到底是谁？”众人锲而不舍。
玉风摇摇头：“她们二人虽与画中人有些相像，但我所见之人年过三十，武艺非常之高，一剑封喉，且是十人，想来，二位也没有如此的造诣吧！”
林清“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去拉应子风的衣袖。应子风向她走了过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看着应子风对林清的疼爱，林承义对冉欣的关怀，不知为何显得特别刺眼。耳边传来儿时的欢笑声，却不是自己的，是眼前他们几个人的，他们的孩童时期应该无比开心自在吧！
这一刻，明明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可玉风却觉得只有她一人像被孤立在人群之外。明明周围的人都在说话，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这里，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不会有人关心她的过去，就连从小到大最期望找到的人，他的眼中也全然没有自己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人推了一下，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孙大眼。四下一望，原来人群已经散去，院中只剩下孙大眼和自己。
她愣愣地看着孙大眼，不知为何，觉得鼻子一酸，但是却没让眼泪掉下来。
“大眼，刚才那位姑娘是？”
“哦，蜀地冉家的大小姐，冉欣！在我们那是出名的大美人，想不到我在老家没见过她，到了这还见到了！”
“冉家？”玉风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惊讶，原来是她！“大眼，你老家在蜀地？”
“嗯，不过是乡野地方……”大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偷偷瞄了眼玉风，可能是担心会被看不起。
而玉风没有太在意他的小心思，沉默了片刻，问道：“明日寿宴之后，你要回蜀地？”
“我爹娘早就走了，在老家只有间破房子，无亲无故的，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这样……没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回了房，玉风将房门紧闭，刻意不去听不到隔壁他们嘘寒问暖的声音和亲密的对话。忽然十分后悔，当初选了这间厢房。她轻轻地触碰手心的伤，伤口的颜色略浅于其它地方，像两条细细的小蚯蚓，是那么的不美观。
“娘，我找到子风哥哥了，他过得很好，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