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请公子出手
出府时间不长。
李青带着秋香走出旧衣铺子。
如今。
秋香穿着粗布短衣,头戴小厮帽,成为一名伴读书童。
李青一身长衫,头戴儒巾,手里拿把扇子,化身一位穷酸的读书人。
两人换下的衣物与首饰,被李青当了。
李青手里拿着当票,准备事后再行换回。
“公子,我们这是......”
秋香瞧着自身打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马三常去的柳巷,你在前带路。”
秋香本以为李青从善如流,却没想到他换种方式,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她心里叫苦不迭,但拗不过李青执着,叹口气,颔首在前带路。
......
广渠城分东南西北四個区域。
城东是富人区,城南是商贸区,城西是平民区,城北是官人区。
李青在秋香的带领下,先从城东到城南将行头换了,再去城西平民区。
其实马三常去的柳巷在广渠城西南。
介于商贸和平民区之间的位置。
只是更靠近平民区而已。
毕竟是散户,没有强大背景,只能做些小买卖。
不像青楼与大型酒肆,势力庞大,人脉广泛,在城南商贸区有一席之地。
即便是小买卖,娘子的自由,也被地头蛇牢牢捏在手里。
成为他们的摇钱树。
幸亏此地的娘子良莠不齐,倒是满足一些癖好古怪之人前来消费,生活上也算过得去。
当然,人老珠黄者另说。
“呦,这位公子是品茶,还是饮酒?”
柳巷外一位方脸阔口,双目放光的壮硕男子,拦住二人。
显然是看李青穷酸,不想让他进去。
“视情况而定。”李青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扔给男子。
“痛快,里边请。”
男子见到银子,笑容满面,闪出身后柳巷。
过了男子这关,李青在前,秋香在后,两人行入柳巷。
此时的秋香望着李青背影,像是在看怪物。
实在是。
一個整天大门不出,读书读傻的人,即便癔症好了,性情大变,也不可能通晓这些市井之语。
感受身后异样目光,李青放慢脚步。
“秋香,学着点,将来有用到你的时候。”
李青压低声音,突然道:“那时你可别拖本公子后腿。”
“是,公子。”秋香下意识就要行礼。
李青急忙扶住,“秋喜小心,此路年久,不甚好走。”
秋香会意,不敢再多说一句。
......
柳巷很深。
房屋很多。
茅草房外的院门口所站小娘子,皮糙褶多,不是上了年纪,就是底子不好,客人光顾的少,没有钱财打扮,如此形成恶性循环。
而那些砖瓦房外的院门口站着的小娘子,年轻貌美,胭脂水粉,首饰挂件一样不少,有些手里还拿着乐器,诸如:箫、笙、琵琶等。
也有手里拿着吃食的,如:杂粮馒头、菊花茶、海参和鲍鱼之类。
秋香默默记下,准备回去翻书学习。
她誓要做李青的贴身丫鬟,更要做最有用的女仆。
“看来采花贼并未影响她们的工作。”
李青望着这些娘子,心中一阵唏嘘,“买卖能这么做,也是有心人。”
关于马三的下落,李青问了多名娘子。
无奈,不是糊弄,就是硬拉他入内,说床上慢聊。
李青:“......”
在李青与秋香走到柳巷三分之二时,左侧茅草院,一位年过四十,皮肤松弛,身子下垂的妇人,迎向两人。
“呦,这位公子,转了这么多家,竟没一個满意的,看来是另有所好,不知可否让如花讲解一番,也好有個去处。”女子虽老且瘦削,不比二八与三七的娘子,但胜在资历,那一双识人辨物的招子,精明能干,看来为她揽了不少活计。
“秋喜,问问。”李青示意。
秋香虽不知柳巷行话,但学习力超强,不然怎么会是李府大少爷的贴身丫鬟。
“这位妈妈,你院中可有热茶,我家公子渴了。”秋香上前道。
“有,自当是滚烫的。”如花笑靥如花。
今日这张算是开了。
......
入院。
如花紧闭院门,深怕半熟的鸭子飞了。
“客人屋内请。”如花笑容满面。
“茶要细品才有味道,我们是来饮茶,不是喝酒。”李青将一块碎银放在院中的石桌上,他打算换一种询问方式。
“是是是......”如花眼里只有银子。
落座。
李青左耳是如花咬碎银的声音,右耳是一间上锁屋子里的铁链声。
虽然细微,但以李青如今先武二流的实力,听觉远超常人,不会有错。
“放杂物的屋子还上锁,里面能有什么宝贝?”
李青瞟了眼,暗自皱眉,“难道是猎犬?”
此念一出,便被否决,若真是猎犬,那么有陌生人进门,必然狂吠。
“听说最近柳巷多被采花贼光顾,但我看除了巷口有人把守,一路走来,也没见個守卫。”李青不动声色,将一路所见问了出来,“而且娘子们也没躲入屋中。”
开口间,李青又拿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
“公......子......”上锁的屋子里,传来细不可闻的呼唤声。
李青皱眉,凝神细听,却没有后续。
“马三......幻听了?”李青暗自摇头,“绝对不可能!那上锁的屋子有秘密。”
如花见钱眼开。
手里本就握着一块,而今又来一块,大喜过望。
今日遇到财神爷了。
财神爷问什么,她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即便不知也要捏造一番,多得些赏钱。
秋香见此,大赞公子手段高明。
对这种见钱挪不动目光的人,没有比钱更容易让她开口。
“那色鬼......那采花贼死不足惜,我们柳巷中的娘子已有多人遭其毒手。”
如花瞟了眼上锁的屋子,一副吃人的模样,“巷口守卫,哼,他们哪会管我们死活,无非是装装样子罢了。这都是那些受害的客人要求的,不然地头蛇又怎会以保护我们为由,加倍收钱,这可害苦了我们。”
“唉,柳巷出现采花贼,客人明显减少,我们无处来钱,日子越来越难过。”
如花手里攥着两块碎银,就像她的命根子,死也不放。
“所以娘子们是被迫营业。”如花的微表情被李青收入眼底,他不动声色,说道。
第三块碎银出现在桌面上。
“苦于生计,又何来被迫一说。”
如花双眼放光,急忙拿起,“其实小娘子们对采花贼并不抵触,只是恨他搅了生意,还有就是享受完不留一丝钱财,至于其他,并无意见。”
如花笑了,笑的有些狂放,不知是碎银,还是另有原因。
双方关系因碎银拉进。
“如花,本公子向你打听一個人。”
李青看时机差不多,问道:“马三你可认得,他常来柳巷。”
“马三......当然认得。”如花面色微变。
就在这时。
如花家的院门被大力轰开。
“老太婆,今日是最后期限,不想死,就把你家死鬼所欠银钱,连本带利交上。”
一名看起来三十出头,浑身肌肉虬结,毛发浓密的糙汉子,带着两名打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秋香一惊,本能地想往李青身后躲,却无惧地护在他身前。
李青暗自点头,将她揽到身后。
“都未入流。”
李青扫了眼,没把闯入者放在心上,但突然的破门,问话被搅,让他感觉很不爽。
三人根本没把李青和秋香放在眼里。
也就是说,客人在不在,无关他们收账。
这明显是不给如花活路。
“虎爷,请再宽限几日,我一定把死鬼所欠银钱凑齐,一定。”
如花满脸堆笑,忙上前安抚。
秋香闻言,双目含泪,儿时记忆涌上心头。
“啪!”
“啊......”
只是如花尚未靠近虎爷,就被一名打手扇倒在地。
鲜血从其嘴角流出,如花脸色瞬间惨白。
李青听觉敏锐,如花惨叫,那间上锁的屋子,铁链声忽然大了起来。
“虎爷让你今日还钱,你敢讨价还价,找死。”
打手凶恶,一口浓痰吐在如花脸上。
他与另一名打手上前,抡起拳头,重创倒地的如花。
“啊啊啊......”
如花抱头惨叫,人被打得不断翻滚。
“公子,能否出手救救她。”见如花被暴打,同为苦命人,又是女儿身的秋香眼眶湿红,目中带泪,但知自身无力,斗不过恶霸,只能请求自家公子出手。
李青心无旁骛,盯着上锁的房门,耳中锁链声竟沉寂下来。
他双眼微眯,暗道:“有趣。”
“公子......”
李青回过神来。
如花此刻已无进气。
“为她出头,就是与我齐源赌坊作对,怎么着,你们也想尝尝老子的铁拳。”
秋香实在不忍,上前阻拦,却被打手一拳轰在脸上。
她身子斜倒而下,被上前的李青一把抱住。
李青瞧着左侧脸颊高肿的秋香,心中一团怒火,直冲天灵。
他不是個多事的人,但秋香是他的贴身丫鬟,他能打能骂,但除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动其一根毫毛。
动,就是在打他的脸。
此外,搅局问话,这笔账他还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