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室内

｜田口和旧部下职员——

田口 唉，是嘛，貌似不错啊。在哪儿？

平山 （坐回邻座）说什么呢？

田口 牛排店啊，说是有一家味道特别棒呢。

职员 您听说过上野的本牧亭吧？就在那条巷弄里，只有老头儿老太太两个人经营呢。

田口 是吗？那一定要去尝尝。松坂屋后面的猪排店我倒是经常去。（对平山）你也常去的。

平山 是啊，在他家还开小食摊的时候我就去过。（对职员说）想当年我还是个学生呢，贪吃又没钱……

田口 今天祭拜的这位也是，那时我们常常想方设法凑点儿钱，然后一起去吃。

职员 这样啊，那您和三轮先生从年轻时起就一直——？

田口 是的，高中时还住同一间宿舍呢。

职员 实在难得啊。——（说着递上名片）我也承蒙三轮先生诸多关照。说起来，他真是位好部长，人那么和蔼。一转眼第七个忌辰了……

田口 时间真快呀。（一边给平山倒茶）你那位几年了？

平山 什么？

田口 你老婆过世啊。

平山 呃……四年吧。大约五个年头。

田口 快看，茶叶梗立起来了。

平山 哦，茶叶梗啊……这是要摊上好事了？

田口 在寺院里茶叶梗立起来，会不会是你过世的老婆要来迎接你呢？

平山 一边去。我还没想死呢。

｜于是，三个人爽朗地笑起来。

在另一边，秋子和绫子——

绫子 （边看手表边说）伯父真够慢的呀——

秋子 就是啊。怎么回事儿呢？——呀，说曹操曹操到。

｜随后起身。

秋子亡夫周造的哥哥周吉（59岁）正穿过正殿的走廊向这边走来。

周吉 （对在座众人）实在抱歉……（然后对迎接他的秋子）我来晚了……

｜在座众人礼迎周吉，然后重新落座。

周吉 在下是三轮周造的哥哥，今天各位在百忙之中……只是因为我住在乡下，刚刚不小心又在街角拐错了方向……（继而语气亲切地）田口君、平山君辛苦了……

｜说着点头致意。

田口 呀，好久不见。今天来的东京？

周吉 不是，还有点儿其他事情，昨天就来了……

平山 对了，上次我家那小子承蒙您多多关照……

周吉 哪里哪里，招待不周……

田口 你们说的什么事儿？

平山 去年冬天，我家那小子和一大帮朋友去榛名湖滑冰，住在他家旅馆里，多蒙照顾呢。（然后对周吉）临走时您还赠送我们土特产……

周吉 哪里哪里，也不知是否合您口味，那是春天采摘的嫩芽，用盐腌渍好了。虽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在伊香保注1，也是有关武男和浪子小姐注2的特产……

平山 让您费心了，可真是好东西。

田口 哦，就是那次的山蕨菜吧，味道确实鲜美呢。（然后对周吉）说不上什么原因，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就越来越爱吃这些个东西……

周吉 是啊，我也一样……

田口 什么羊栖菜啦，胡萝卜啦，香菇、萝卜干、豆腐还有油炸豆腐——

平山 再加上牛排、炸猪排？

｜于是大家伙儿都笑了起来，这时有位年轻僧侣从正殿那边走过来。

僧侣 诸位，人都到齐了吧？

秋子 是的，到齐了……

僧侣 那么，请移步正殿……

｜于是大家纷纷起身，彼此谦让着往正殿方向走去。

不久，随着“当”的一声钟响，木鱼声传来，诵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