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5章 献言
一听是这回事,弘时放下心来,道:“皇额娘放心,八叔不是那样的人。”
听得弘时近乎天真的话,小宁子嘴唇动了一下,不过思及刚才弘时的喝斥,又紧紧闭了起来。
至于那拉氏,已是冷笑地道:“人心隔肚皮,你怎知廉亲王不会这么做?”
一句话问得弘时词穷,但他还是坚信允禩不会害自己。他这个样子,让那拉氏恨不得一掌掴下去,打醒这个愚蠢的家伙。想那叶秀也算精明,怎就生出这样一个没头脑的儿子来,居然这样相信一个外人。
在勉强压下心中的恼怒后,那拉氏道:“自小到大,皇额娘都教过你,不可缺了防人之心,你是将皇额娘的话都抛到脑后去了吗?”
“儿臣不敢,但是八叔一直待儿臣很好,当初嬉冰比试时,还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助儿臣争夺第一,试问他又怎么会害儿臣呢!”
弘时的执着令那拉氏无奈,若有别的选择,她绝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弘时身上,不过弘时后面的一句话倒是让她气消了些许。
“再者,儿臣建府的时间尚短,手底下就算有几个可用之人,也还没摸准他们的性子,实在不宜冒然将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他们,所以相较之下,八叔那边更牢靠一些。”
“总算你还知道权衡利弊,没有一味的相信廉亲王。”那拉氏缓了一口气道:“你手上虽无合用之人,但不代表你舅舅那里也没有,他手底下有许多暗卫,皆是咱们那拉家从小养到大的,忠心耿耿,绝不需要担心背叛。依着本宫的意思,此事交给他们去办,才是最令人放心的。”
弘时尚是第一次听到“暗卫”这个词,奇道:“皇额娘,这件事儿臣怎么从来不晓得?”
“以前你还小,又不需要用到暗卫,所以本宫便没有告诉你,如今你长大了,这些事是时候慢慢告诉你了。”那拉氏顿一顿道:“这些暗卫不止忠心,能力也极强,且一个个不完成交待的事绝不会罢休。其实暗卫这种事,各大家族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本宫猜测廉亲王底下也有一批,所以他才说会将事情安排妥当。不过既然咱们自己手上便有这些人,又何必去倚靠别人呢!”不等弘时说话,她又道:“本宫知道你相信廉亲王,可这件事一定要交给你舅舅去办,你相信皇额娘,皇额娘绝对不会害你。”
见那拉氏态度坚决,弘时只得道:“那就依皇额娘的意思去办。”
“嗯,待会儿本宫写一封信,你拿去交给你舅舅,后面的事他自然会办妥,至于保弘历为钦差的事,本宫也会让你舅舅联络一些官员,让他们一起上奏,这样把握更大一些。”她眸光一冷,凉凉道:“既然决定做了,就一定不容有失。”
在弘时拿信离开坤宁宫后,那拉氏对正在收拾笔墨的小宁子道:“二阿哥那些话,你听出什么来了?”
小宁子动作一滞,抬起头来道:“主子是问关于廉亲王的那些话吗?”见那拉氏不说话,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当下道:“奴才觉得,廉亲王在与主子争夺二阿哥。”
那拉氏没有对他的话表态,而是道:“为何这么说?”
“廉亲王做梦都想坐上养心殿的龙椅,可惜皇上雄才大略,一直没让他得逞,但这并不表示廉亲王就会放弃,这两年来他看似蛰伏,认输,说不定根本就是在韬光养晦。”见那拉氏没有反对,他继续道:“不过廉亲王应该明白,他自己是绝对不会有机会登上大位了,反倒是二阿哥,乃是皇上的嫡长子,身份尊贵无比不说,又有主子为二阿哥筹谋,有很大可能继位为帝,只要能够控制住二阿哥,一旦二阿哥继位,便等于控制住了整个大清,成为有实无名的皇帝。”
那拉氏颔首道:“连你都能看明白的事,偏他就看不清,真是气煞本宫,真是枉费了本宫多年的教导。”
小宁子劝道:“主子息怒,二阿哥只是当局者迷罢了,终有一天他会明白廉亲王的险恶用心。再者不论廉亲王怎么使手段,都不可能争得过您,毕竟二阿哥是您亲手抚养长大的,与二阿哥感情最是深厚。”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弘时……”那拉氏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道:“真是够让本宫操心的。”
“不过二阿哥未必就是主子唯一的选择。”小宁子这话令那拉氏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宁子突然跪下道:“请主子先恕奴才无罪,奴才才敢说后面的话。”
那拉氏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尽管说就是,本宫恕你无罪。”
“多谢主子。”谢恩之后,小宁子起身转着眼珠子道:“主子您忘了水意轩那位吗,若她生下孩子后被赶去永安寺落发出家,那么她所生的那个就没了生母,主子大可以将之收在膝下,这样一来,主子膝下不是有了两位阿哥吗?前提自然得舒穆禄氏生的是个阿哥。”
“她的孩子……”那拉氏在明白之余却也犹豫了起来,她并不是很想要舒穆禄氏的孩子,因为一来生母尚在,二来孩子太小,等到他长大,还需要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小宁子明白她因何而犹豫,道:“先帝八岁登基,在位六十一年,皇上在位才四年,就算不能像先帝那样六十一年,数十年总是可以的,到时候小阿哥早就长大了,主子可以从中选挑究竟是由二阿哥还是他来继位;就算真没长大……恕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到时候皇上又龙归大海,那对主子而言只会更好。”
那拉氏被他说得意动,不过并未曾表现在脸上,只是淡淡地道:“这话从何说起?”
小宁子凝声道:“主子您想,小阿哥年幼无知,一旦登基,必须要有人扶持其打理朝政,就像顺治爷登基那会儿一样。”
那拉氏眸光一闪,下一刻脸色就已沉了下来,“放肆,谁许你说这些的?看来本宫真是把你宠过头了,居然说出如此胆大妄为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