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陪葬
李家屯，丹房。
“顶住，顶住，一定给我顶住火！”族长李庆云满头大汗的指导炼药工作。
人参、牛黄、犀角、麝香、珍珠、朱砂、雄黄、黄连、黄芩、栀子、郁金、冰片……
一味味药材被老师傅们精挑细选，上锅炼制。
李庆云亲自控制火候。誓要从七千二百五十斤的药材中，精炼出七颗丹药。
这七颗救心丹。就是为那位尊贵的病人续命的最后保证。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三天时间，李庆云急的头发都白了许多。
“炉开了！”随着一声大吼。丹炉缓缓开启。
药香扑鼻中，李庆云伸出颤抖的手。
为了全族的命，他一颗颗的称重，寻找，验味……
终于，在那漆黑的药丸子间，他凑齐了散发着暗红光泽的七颗极品。
粉中带红，吹弹可破，触之既动，还微出药蜜。
“齐了，齐了，齐了！”大喊着，李庆云激动的捏出那些大成的丸药。
以金箔包裹，放进精美的葫芦里。
然后他捧着葫芦，带着全族长老，毕恭毕敬，走向那尊贵病人养身的卧房。
但，这里已经人去屋空。
飘着淡淡兰花香气的房间里，只留着一封用黄麻纸写的册子。
上边有娟秀的字体：李老亲启。
李庆云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打开册子。
那上边写着简简单单几行字：我想通了。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放手一搏。就此别过。
看完那上边的文字，李庆云瘫在地上。
“不治了？她，居然不用我了！我怎么和朝廷交代，朝廷又怎么看我李家的医术……”
李庆云绝望的沉吟着，感觉天要塌了。
……
李九阳又一次去祖坟钓鱼。
但这一回，和平常很不一样。
半路上，李九阳就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
可数次回头，除了树梢上的乌鸦，几块零散的墓碑，什么也没看见。
这次再来，李九阳没在水塘边看见太平。这让他不免有些失落。
但，日子还得过。
于是，李九阳只得自己下线钓鱼。
可就在李九阳落钩的时候，他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劝阻。
“别掉了。这里不会有鱼了。永远不会了。”
李九阳听了这话，急忙回头。
终于，他又一次看见了太平。
今日的太平，装扮很怪。
她穿着艳红团龙的衣袍，身姿挺拔，样貌奢华，头上带着腐败锈蚀的青铜钱面具。双手双脚还被铁链捆绑着。
她既高雅端庄，却又阴森可怖。像是一位犯了死罪的命妇。
“你带镣铐干嘛？”李九阳不解问，“犯事了？被人抓了？”
太平摇了摇头。只是告诉李九阳：“我要走了。按照你说的，做我最喜欢的事情去，激发我自己的潜能。自我治愈。”
说完，太平又向李九阳许诺：“如果我没死，不久之后，我或许还会回来。”
“哦。”李九阳不明白这话和她带镣铐有什么关系。但还是拱手道，“祝你平安。”
“临走之前。我想再看看你。”太平微微侧头，“我看得出。你现在过的并不好。”
李九阳尴尬的笑：好的话，谁来祖坟钓鱼呢。
“需要我帮你吗？”太平问李九阳，并告诉他，“你需要什么。我现在都可以帮你弄来。”
“你自己都这个样子……”李九阳摆了摆手，“不必了吧。”
“有骨气，是个爷们。”太平转身就要走。
“哎，别急着走呀！”李九阳又后悔的叫住她。
李九阳想通了。铁打的爷们也还是得吃软饭的。
所以在太平回身望着他的时候，李九阳告诉太平：“我见你那根鱼竿不错。留给我呗。”
“你可真会要东西。”太平微笑着摇头，“那鱼竿是我的脊椎骨所制。给了你，我岂不就成了你的人。”
李九阳一脸失望。
“别生气嘛！”太平见李九阳脸色不好，主动讨好道，“你在提些别的东西。我一定能给你。”
“你说的啊。”李九阳仔细的思考了一番。然后他试着说道，“我急需要医书。确切的说是‘脉案’。”
脉案，其实就是古时候名医诊治疑难杂症时，病人脉搏的表现。
这东西十分宝贵，是历代医家的经验传承。李九阳这个级别的小医生，根本够不到李家的大宗脉案。
但如果想快点提升医疗水平，适应这里的医疗环境，非有脉案不行。
所以，既然太平的口气这么狂。李九阳自然就试着跟她提了一嘴。
“没问题，我会给你天下最好的脉案。”太平想都没想，便点了头。
“还有！”李九阳虽然感觉接下来的要求，更有点不切实际，但还是对太平笑呵呵道，“我最近手头紧。想要点钱。也不多要。一千两就够。”
李九阳要银子，主要是为了还家里人参的债务，改善生活。
这目标很短浅。但很现实。
“好！我都满足你。”说话间，太平拂袖挥衣，捏了个法诀，便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李九阳才发现，她竟然是在空中飘着走的。
而且，小脚丫还发光。
“你怎么满足我呀！”李九阳在她背后困惑的问。
太平则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李九阳放在岸边的鱼竿。
而李九阳时这才发现，自己的鱼竿不知道什么时候弯曲的不成样子。俨然有大货上钩！
惊喜中，李九阳本能的取竿提鱼。
他这一提，水里确实来了大货！
但不是鱼。
李九阳只见两个极端巨大的影子顺着他的鱼线出水。
那是两个前凸后凹，肌肉紧致，身材高挑……的男人。
但这两个男人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没有眼球，
他俩竟然和“穴眼蛮”一样，眼部只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男人们刚一出水，便冲李九阳行礼：
“我乃‘脉案’！”
“我叫‘一千两’！”
“我们两个奉主人之命，来伺候相公！”
“太平，你玩我……”
李九阳话还没说利索。那两个家伙就冲他亲昵的扑了上来。
李九阳本能一个躲闪。
直接掉在了床下。
“咕咚！”
随着一声闷响，李九阳屁股一紧。
再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竟不在祖坟坡，而是在家里。
此时，母亲那屋传来微微咳喘，但比前两日平缓了很多。
又去隔壁屋看了看，哥哥发出轻微的鼾声，死猪一头。
嫂嫂嘴角油腻腻的，似乎刚吃了东西。
是梦？！
李九阳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窗外的月头。
确认时间还没到后半夜，他带着失落，重新回到了床铺上。
可，就在李九阳掀开被窝的时候，他感觉床铺上有异样。
似有什么东西，在他被窝里动。
惊诧中，李九阳掀开被褥一角。
然后他在自己被窝里的阴影里，看见了两双惨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