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妙手
赵旦将幻术的事情，告诉了李九阳。
原来，这幻术乃是近一百年间，一些自称“术士”的人发明出来的。
这种术法，非常诡谲。可以通灵人梦，制造幻象，并进一步通过幻象，来扭曲人心。
而且更更离奇的是，幻术所呈现的幻象不仅仅是简单的假象。它还具有一定的现实属性。
也既是说，幻术的施术人，如果本事足够大，是有一定能力，将幻象中的物质，带到现实中来的。
这就像二皮匠送给郑玄兔的那枚铜钱。钱眼里看过的东西，在一定时间内，可以具化成真的金银。
总之，这是一门在大乾朝还十分新的“术法”，绝不同于道术、妖术、蛊术之类实体化的本事。
此术，可以模糊现实和幻想的界限。
但这门术法是何人所创造，又为何所创造，人们不知道。
大家只知道，三十年前，一群自称“赊刀人”的术士掌握着这门术法。并曾经用这本事，在京城掀起过腥风血雨，滔天大案。
从此之后，赊刀人和他们的幻术成了朝廷严厉打击的对象。见一个杀一个的那种，比妖物管控的还狠。
当然，幻术虽然很神奇。很能蛊惑人心。但也不是没有防备的可能。
而幻术最大的一个弱点。便是必须因人而施。
说至此，赵旦重点强调道：“一个能被施展幻术的对象，必须对施展人有绝对的信任和服从。才可能中招。而人的内心越是强大，那么中幻术的可能性就越小。”
比如曹国公、血莲、道鹤这样的祥瑞司顶尖高手。他们的内心就很强大。中幻术的概率，自然也就很低。
“哦！”李九阳听至此，全然明白了。
幻术果然就是催眠术的一种延伸。
除了幻化实体物质之外，其余的基本原理，都能用催眠术的原理进行解释。
这就好像李九阳的嫂嫂。她能中李九阳的幻术，是因为嫂嫂已经完全对李九阳信任甚至服从。这才能被李九阳轻易的施术成功。
而之所以二皮匠要先给奸商郑玄兔表演那么一次“金钱眼”。就是因为此人对于二皮匠有天然的不信任。
施展那样一些花活。让对方迷信自己的术法。才能接下来蛊惑人心。
这便是赊刀人为什么要先送旁人一些小玩意的原因之一。
至此，李九阳已经完全明白这个世界的幻术基本原理了。
如果他想催眠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术法有多么精深，而是取得对方的信任，击垮对方的精神，找到对方的弱点……
可以三管齐下，也可以一路专精。
按照这个思路。多多练习的话，恐怕李九阳也会成为一个幻术大师的。
“李兄弟，你在笑什么？”赵旦好奇的问李九阳，“莫非，你也中了幻术？”
“啊？不不。我只是感叹赵兄弟博学多才。”
赵旦听闻李九阳都在夸赞自己，不免心里美滋滋的。感觉找回了酒楼里的面子。
然后他又说道：“这案子虽然可以了结。但有一件事，我还是不太明白。二位医师都是博学多才之人，能不能也试着为我解惑。”
李庆云向来是会拍马屁的。
于是他立刻对铜旗拱手：“大人客气了。为朝廷分忧理所当然。只是不知道您想问什么？”
“很简单。”赵旦挠头，“二皮匠借旁人的手。处心积虑的纵火杀人。动机是什么？他烧死那些人，想得到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李庆云哑火了。
他只能尴尬的望着李九阳：“九阳呀。你聪明，能不能给赵大人编……哦不……说点其中的门道？”
李九阳缓缓道：“这事……我恐怕还真知道！”
李九阳感觉，二皮匠放火杀人是想得到一味药材。
一味叫做“百鬼屑”的诡异药材。
这药材，可比千年人参什么的稀罕多了。
“百鬼屑？”李庆云听了李九阳的话，突然恍然过来。
然后他接茬道：“这种药物传闻是用百鬼之精制作。但具体的制作方法，已经失传了。没有人知道如何炼制呀。”
李九阳知道。
因为他拥有太平赠与的《内阁杏花案》。
那本医案，是大内秘书。其中写明了大乾朝往前一百五十年里各路妃嫔的诊治秘方和用药案例。
因为是皇家档案，所以其中的用药写的非常翔实，就连为什么用这味药材，以及这位药材的产地、炮制也都清清楚楚。
也因此，李九阳才能从中得知一些离奇妖物的炮制和使用方法。
就比如“百鬼屑”。
这位药材，在大乾朝前期的宫廷里使用的是非常多的。
根据太医计叙，这种药材，是以火刑烧死之人的木灰，混合“百味药灰”所制作。最好还能在火刑人受刑前给他灌入一些“鬼见愁”之类的药物，进行提前炮制。
所以，二皮匠选择有百味药材的惠民药局烧人，俨然就是在炮制这种药材。
根据记叙，这种火烧出来的死人灰。对于治疗流感，特别是鸟类传播的禽流感有奇效。
再后来，是前朝的一个皇帝吃了这个药之后，细问了问这道药材的来历，感觉恶心的不行，才严禁炮制，以至失传的。
尸灰治禽流感的说法，李九阳是不信的。但是有关于此物的另外一些用途，李九阳却又不得不信。
《内阁杏花案》上又说，这种死人灰最大的作用其实还不是治疗流感，而是通灵神鬼。
用此尸灰和泥土制作的神像“有鬼气”“可请妖”。
“百鬼屑有鬼气，可请妖。”李九阳重复着脉案上的话，然后告诉赵旦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皮匠这个家伙在谋划一个很大的阴谋。他在做一尊神魔造像。”
用最好的尸灰，制作一尊最强的造像，来施展某种可怕的幻术。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赵旦听了李九阳的话，眼角不停的跳。
李庆云则更是感叹道：“这个二皮匠好坏呀。看来我得回去查查，咱们屯里不要有人也被蛊惑了。”
李九阳听了李庆云的担忧，感觉族长活的挺悲哀的。
他也很想建议李庆云先从自己的长孙媳妇查起。
但，他终究没说。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李九阳已经成长了。
他知道，如果这话当着李庆云的面说出来，恐怕他得心梗。
他知道，如果这事当着祥瑞司的铜旗说出来，李家少不了一顿抄家。
所以……先忍一忍。不要把事情扩大。
说起来，李九阳目前唯一能信任的，只有祥瑞司的道鹤和血莲。
这两个人，都是太平的徒弟，和李九阳一个系统。
只这一点，李九阳就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俩比曹国公手下的祥瑞司铜旗好使。
又在毋宁县衙门时，李九阳更是明确知道道鹤是专门管二皮匠的案子的。和他汇报，更能彰显咱专业对口。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九阳也很久没看见血莲了。
那么漂亮的小师姐，不多接触接触，显得浪费。
只有把师姐喂饱了，咱才能进一步摸到师父的身上。
李九阳深知，自己和自己兄弟的未来，最终都得靠挂在师父太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