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班去
林永钢有问过林雪漪，是否需要约一下店里其他的驻唱乐队，在白天的时候抽个空大家见个面事先认识一下，如果方便还可以排练磨合个半小时。
林雪漪拒绝了。
她倒不是担心别的主唱会不会不高兴，林永钢是老板，这是该他去操的心。她也不担心大家会不会配合不来，面试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林永钢懂音乐，这样的老板不会被滥竽充数的乐手忽悠。而专业的乐队和专业的歌手，只是应付这种商业演出的话，基本上不需要磨合。
林雪漪只是习惯于把乐队当成家人，而她还没准备好跟太多人产生密切的关联。
她告诉林永钢，她要自己弹唱。
第一天上班，也是多年后再一次的正式登台，哪怕只是一家不大的咖啡酒吧，林雪漪还是换上了带过来上海的衣服当中最漂亮的一件。
就算为了这份工作，她也应当认真对待。
按照约定的上班时间，林雪漪到了林永钢那里。这是她第一次在晚上过去，如她所见，那里的确变成了酒吧，跟白天的咖啡馆大相径庭。
一如往常，林永钢在吧台等着她。
“林总好。”没等林永钢说话，林雪漪先笑着开了腔。
林永钢略微愣了一瞬间，马上恢复了常态：“听你这么叫我，真有点不习惯。”
“我现在可是你的员工了，我们都得习惯这一点。”
“是啊，说的没错。我就不夸你很漂亮了，先带你参观一下你工作的这个地方，你先前应该只对那块比较熟悉。”林永钢手指着吧台一侧落地玻璃外的天台，然后又指向吧台另一侧，“这片是红酒雪茄吧。主要的营业面积在那边，跟我来。”
之前来这里，林雪漪都是径直走向天台那边的咖啡卡座，的确对室内的部分几乎没有概念。直到她跟着林永钢拐过转角，看见藏在后面的那部分主要的营业面积，才发现酒吧的规模比她原以为的要大不少。
舞台就在这片主营业区的中间，面积不大，装饰上主要体现了乡村民谣的风格，和音响里放的音乐很搭。现在时间尚早，表演还没开始，不过林雪漪环顾了一下整个场子，上座率差不多有三分之一了，靠墙能透过窗子眺望黄浦江夜景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人。
林永钢领着林雪漪坐到了舞台前方预留的一处软座，不远处一个服务生麻利地走过来打招呼：“老板。林姐。”
林雪漪认出来了，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喝咖啡时接待她的那个服务生：“你好！你不是上白班吗？”
“我们是倒班制，一阵子白班一阵子晚班。”
“小周，给我一杯苏打水，你要什么？”
林永钢问林雪漪的同时，小周把一张酒水单也递了过去：“你可以看这份点，也可以扫桌面上的二维码点单，电子菜单会更详细。”
“一瓶喜力，谢谢。”林雪漪对小周说，没看菜单，也没扫码。
“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林永钢想起了林雪漪抱怨过这里的咖啡贵，他解释说，“在我这里表演的乐队和歌手都可以享受免费酒水。对了，这是一视同仁的工作福利，不是单独对你的特殊照顾。”
“收到。原来还有这种好事。有限额吗？不然大家都点最贵的怎么办？”
小周替林永钢回答了这个问题：“公司没有规定限额，不过我还没碰到过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们林总人缘很好，大家心里都有分寸，没人舍得让他破产。”
林永钢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周是领班，店里的老员工了，你上班时候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
“明白了。那，小周，你就给我再加一杯苏打水吧，我要狠狠敲一下我们老板。”
“林姐，你太保守了，这两样售价加起来都没你点的咖啡甜品让林总赚的利润多。”
林永钢开玩笑地骂道：“你个歹仔，这可是在拆我的台啊。雪漪，你确定不要杯鸡尾酒什么的？”
“真的不用，其实我表演的时候很少喝酒。”
“那行。”
“得嘞，二位稍等。”小周装腔作势答应着走开了。
林雪漪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林永钢好奇地问。
“我在想你的定价这么贵，利润这么高，客人又这么多，我之前竟然还会以为你开的只是一家普通的咖啡馆。”
“原来是笑这个啊。那你大可不必感到抱歉，我完全没有被你小瞧了的感觉。因为这儿的的确确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咖啡酒吧，无非是地段占了点优势。你看，这里是上海的外滩，本身就自带流量，这栋房子又属于外滩万国建筑群，更是网红建筑，所以硬要说的话，我这家店勉强可以算是网红店，来的游客挺多的。”
“两个月前我去过一家夜店找工作，结果我碰上了警察扫黄，被逮了进去。”
“没出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有，我只是去应聘歌手，很快就放出来了。”
“那我明白了。你说的普通，应该是指规模、品牌、经营范围还有关系网之类的吧？我这家店除了商业上有点优势外，没有那些复杂的背景，真是一家普通的单店咖啡馆，也就晚上兼着卖点酒。放心，不会害你。”
“放心吧林姐，我们老板不会害人的。”小周送来了酒水，碰巧听见林永钢最后的那句话，“对了，调音师让我问你一下，你需要开伴奏带吗？”
“不用，我自己弹吉他。”
“行。对了，林总，钱院长在红酒吧，他想你有空的时候过去聊一下。”
“知道了。”
小周又到别桌忙去了。
林永钢拿着起子问：“现在喝吗？”
“晚点吧。”林雪漪说着端起苏打水和林永钢碰了杯，她抿了一口，说到，“你有事就去忙吧，再坐在这里，我要怀疑你是不是想对我全程监工了。”
林永钢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喝了一口自己的苏打水，放下杯子，起身离开。
林雪漪一个人坐在位子里，时不时喝上一口，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顾客，听着耳边风格变换的音乐，上班的感觉，有点说不上来。
别傻了，这里可不是曼谷的万豪屋顶酒吧。
从那个酒吧开始的一切都结束了。这就是命运。
刚才她那莫名其妙的一笑，根本不是关于林永钢的什么定价和背景，更无关扫黄和倒霉的员工，她是突然又想起了曼谷的霓虹灯，想起了吉拉齐·茵加拉莫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