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归
塔妮雅对托马斯撒了谎,也对她自己撒了谎。
塔妮雅对托马斯说,她要自己解决问题,但实际上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它变得更糟。
塔妮雅比同龄人早熟,但同时她又比同龄人晚熟。她一直到被托马斯收养后才短暂地进入了同龄人早已结束的称之为“少女”的状态。
塔妮雅离开托马斯的时候都二十岁了,可她的行为却跟一个十四岁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没有区别。
塔妮雅回到了曼谷,用回了原本的泰文名字,还执意把芬兰籍改回了泰国籍。她的心里不知道跟谁赌气似的要把斯嘉丽·赫尔塔拉从自己身上清除掉。
是为了证明自己能够独立生存了吗?还是因为身为斯嘉丽时对托马斯和夜颂犯下的错误而厌恶起了自己?
塔妮雅直到多年以后也没能搞清楚,也许那就是叛逆期的本质吧。
塔妮雅在托马斯的庇护下几乎可以说过得无忧无虑,她全身心扑到音乐上,自己也完全相信有朝一日她可以从公主蜕变成女王,旋律金属女王。
所以塔妮雅对离开托马斯之后的打算在当时也算有着比较清晰的计划。
那就是写歌。
塔妮雅给自己安排了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专门用来创作,她要写出一张完整的原创专辑,向托马斯证明她的实力。
为了潜心创作,塔妮雅在曼谷素坤逸的富人区给自己租了一套不错的房子,平时除了写歌就是寻找灵感。换句话说,过的基本上是一种无所事事的富家女的生活。
虽然告别的那天很匆忙,很多事情都没能处理清楚,但塔妮雅依然是托马斯的女儿,依然是夜颂力捧的新人,她不可能一刀斩断这一切,她也没这么想过。
何况,托马斯也不可能答应。
改国籍需要安妮特帮忙,如何应对媒体需要安妮特制定方案,日后创作专辑的商业运作更离不开安妮特的策划,如果塔妮雅能顺利完成作品的话。
所以回到曼谷之后,塔妮雅和托马斯,但是更多的还是和安妮特保持着联系,接受她的指导,配合着她对于斯嘉丽退出夜颂的统一安排。
短暂的消失,再耀眼地回归,这就是塔妮雅当年给安妮特的解释。
还有唱歌。
塔妮雅已经离不开舞台了,所以她开始去酒吧驻唱。以斯嘉丽·赫尔塔拉当时的热度,即使塔妮雅更换了身份证件,即使金属乐在泰国没有那么流行,她还是有可能被人认出来。按照安妮特的计划,这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
所以塔妮雅终于决定改变她的发型,改变那个自从帕缇拉为她设计好之后就从未变过的发型。她剪掉了遮眼的刘海,给红色的右眼戴上了黑色的美瞳,给眼角的疤痕贴上了纹身贴纸,就像当年苏菲老师建议的那样。
再加上稍许不同的化妆技巧,就算偶尔有人从塔妮雅身上联想到斯嘉丽,那也只是恰巧长得有几分相似而已。
写歌和唱歌,那就是塔妮雅回到曼谷后最初日子里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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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塔妮雅自然也去找了苏菲老师。
时间一眨眼过去了五年,五年里塔妮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成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这一切苏菲老师都看在眼里,并且深深地为塔妮雅感到骄傲。
塔妮雅在高处,在亮处,对于过去的朋友,过去的老师,她很高兴同他们分享自己美好的一面,她和苏菲老师、伯纳德先生还有平采娜都保持着联系。
虽然他们天各一方,生活的轨迹在不同的位面各自平行地运转,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也必然渐行渐远,但那些珍贵的回忆和诚挚的友谊支持着他们始终没有断开。
也因此,塔妮雅没有让他们知道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些并不美好的一面。这不单是出于对夜颂的保密义务,更是她自己的心理需要。
五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对塔妮雅是这样,对苏菲老师、伯纳德先生和平采娜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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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采娜被领养后,跟着同性养父母开启了环游世界的旅行生活。她很幸运,她的领养人是一对涵养颇高的知识分子。
领养平采娜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进行蜜月旅行,他们很高兴命运眷顾,这么快就实现了有爱人有孩子的幸福生活。
随后他们把旅途中的见闻拍摄下来,发布到Youtube上,三口之家很受欢迎,慢慢地他们就成了平台最重要的旅游博主之一。
两年前,他们收到了蒂姆·库克的邀请,流媒体Apple TV+正在策划一档女性、有色人种、性少数群体以及异种的平权主题旅行节目,众多平权运动领袖和明星都会为节目发声,包括黑命贵运动的帕特里斯·库勒斯、千流组织的苏珊·罗斯伯格、异种解放运动的依莎娅·茱蒂丝蒙、LGBT运动的克里斯汀·斯图尔特、女权运动的娜塔莉·波特曼等等,当然,还有蒂姆·库克本人。
库克先生很欣赏他们对弱势群体平权运动的努力,他认为他们如果愿意加入制作团队,是对当下美国日益抬头的保守主义一个有力的回应。
他们马上就答应了。
音乐和节目制作,某种意义上,平采娜和塔妮雅也算是活跃在同一领域。
当塔妮雅回到曼谷的时候,平采娜正跟着她的养父母和制作团队一起待在希腊,制作一期探讨半神崇拜和异种文化的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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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纳德先生在三年前调回了慈善基金会的伦敦总部。说起来,他倒是过去五年里塔妮雅在泰国结识的老师、同学和朋友当中唯一跟她见过面的人。
那是伯纳德先生回伦敦履职前,他特地中转到赫尔辛基来看望塔妮雅。那时候夜颂内部已经确定了塔妮雅副唱和节奏吉他手的位置,她去万塔机场迎接伯纳德先生的时候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这自然是塔妮雅送给伯纳德先生最好的重逢礼物。
不过伯纳德先生和苏菲老师最终没能走进教堂。
“斯嘉丽,还记得我带你和索菲亚找苏菲的时候去过的那个我称之为宗庙的地方吗?”
塔妮雅点了点头,虽然只是去过一次,但那次是要找苏菲老师分享她加入唱诗班的喜悦,塔妮雅对那件事印象深刻。
“这几年苏菲变化很大,”伯纳德先生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觉得她应该是决定加入异种解放运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