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法醒来

“大哥，你……”他突然语塞，此刻说什么好像都显得苍白。

难怪如此，难怪大哥总是笑意不达眼底，难怪他养成了冷漠疏离的性子，原来都有迹可循……

“爸爸在你身上……做了什么？”应承景声音有些颤抖。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敢承认。

承白讥讽：“你以为‘坠落’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承白六岁时第一次被应无惆带到他那栋被布置成实验室的别墅，强行给他注射了“言灵”。那是一支觉醒度0.9、承受值只有5%的念力药剂。

年幼的承白第一次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念力药剂注入体内不到十分钟，他就七窍流血，无数次想要自残，却都被应无惆制止。

应无惆用了大量昂贵稀有的药给他吊着一口气，即便在念力觉醒中活了下来，承白还是在医疗舱躺了一个多月才醒来。此后的二十四年，承白都无法摆脱成为实验体的阴影。

应承知也是被迫成为高等念力觉醒者，只不过他的药剂是应无惆和宋声声为他挑选的最适合他的。因为应家必须要有一个继承人，加上背后有宋家的支持，应无惆这才没有对应承知下手。

应家的三个儿子里，只有应承景是最幸运的。宋声声一直在为他保驾护航，为了不让应无惆产生对应承景下手的想法，她给应无惆送了不少“自愿”成为实验体的念力觉醒者。只要应承景一直是个普通人，承白的悲剧就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承白有时候真的会嫉妒这两个弟弟，凭什么只有他要活得这么痛苦，应承知和应承景却不用！

更让他愤怒的是，明明应承景可以摆脱像他这样的悲惨遭遇，却不珍惜，还总觉得别人都比他活得光鲜。

这么想着，承白话语中不自觉地带刺：“你不是猜到了吗？怎么，和你想的一样吗？成为念力觉醒者还真是好事啊。”

应承景垂着脑袋，半晌才闷声闷气道：“我知道了。”

承白没给他好脸色，直接起身上楼，只留应承知和应承景两兄弟坐在客厅面面相觑。

应承知倒是比承白有耐心些，拿出三支承受度在0.2的念力药剂放在桌上。

见应承景不解，他道：“我和大哥一样，不希望你成为念力觉醒者，但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这几支药剂的承受度都是0.2，觉醒了不会太显眼。你好好想想吧。”

应承景将三支药剂都收下：“我会认真考虑的。”

应承知又道：“哈斯若星的事，大哥告诉我了。这件事你确实欠考虑了，就算是想瞒着家里不让人知道，也不该去暗街做交易。

“暗街鱼龙混杂，能存在十年以上的势力，或多或少都与九胤帝国的高层有牵连，你都不知道自己的信息会被上报给什么人。

“如果传到父亲耳中，你有想过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吗？”

“哥，我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大意了。”应承景虚心认错。这些确实是他忽略了，但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只能吃一堑长一智了。

“行了，没别的事，我上楼了。”应承知站起来，走到应承景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回房间了。

应承景一个人坐了十多分钟，想了很多，最后给程礼发了个消息，离开应家。

程礼先先一步到蒹葭区这边了，看见应承景回来，他问：“怎么样，家里的事处理好了？”

“嗯，我打算现在现在就注射药剂，”顿了顿，他又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挺过来，你把我的智脑交给我大哥，他知道该怎么办的。”

程礼皱眉：“别说丧气话，承白和承知都是高等念力觉醒者，我相信你可以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也知道觉醒成功才是小概率事件，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打击人罢了。

觉醒“坠落”和觉醒“迷失”要做的准备工作不一样，应承景可不敢把自己关屋子里就开始注射。他提前调试好医疗舱，加入好几种高价买回来的保命药，这才躺进医疗舱，给自己注射了“坠落”。

“啊啊啊啊啊！”惨叫瞬间充斥整个医疗舱。

应承景发现他还是高估自己了，这他爹的就不是人能忍的！

药剂并不是慢慢发挥作用，而是从接触到血液的那一刻就开始翻腾，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药剂从血管蔓延到全身！他整个身体开始剧烈抽搐，控制不住用脑袋去撞医疗舱，妄图减轻一点痛苦。

医疗舱的警报声响起，程礼迅速进行了一番操作，操纵舱内的机械臂将应承景控制起来，然后怕他咬到舌头，给他塞了个防咬器在口中。

念力药剂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特点，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注入体内，就在没有反悔的余地，是死是活都看自己的意志了。

应承景好几次都要晕过去了，但他知道，一旦昏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硬是强撑着保持清醒。

他从未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脑子将这辈子经历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

疼，真的好疼啊，当年大哥二哥也是这么疼吗……

不，大哥一定比他疼多了。

他想到承白手臂上惨不忍睹的皮肤，想到应无惆在念力研究上的疯狂，想到妈妈和二哥为自己铺的路……

他一定要坚持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代替大哥成为爸爸的实验体。大哥那么厉害，他不应该被困在实验室里。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儿子接受实验，就让他这个废物去吧。

虽然承白对应承景一直没什么好脸色，但应承景知道，承白是认他这个弟弟的。

应承景从不否认自己的闯祸能力，他不敢告诉承白，每次都找应承知帮忙处理。但很多事情应承知不方便出手，最后还是承白默默解决的。

就连这次应承景想要觉醒念力，承白明明可以冷眼旁观的，可他即便自揭伤疤也还是将后果告诉了应承景这个弟弟。

应承景想了很多，可意识仍然越来越模糊。

他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天半个月？或许更久。到后来，他连抽搐的力气都没有了，完全是一种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医疗舱外，程礼也不敢放松。他时刻注意着应承景的身体数据，适时补充营养液和药物，哪怕累极了，也只是定好闹钟小憩半个小时。

一个星期后，应承景的生命体征渐渐稳定下来。

活下来了！

程礼忍住心中的喜悦，忙将医疗舱打开。

“承景，承景……承景！”他想要叫醒应承景，却发现怎么都叫不醒，顿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