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明赤子
气氛顿时变的紧张且微妙起来……
两边的人都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只有阿福不知道危险，依然趴在地上摇着尾巴……
刘良佳那边有十几个人，此时都聚在刘良佳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李珏这边的人。
李珏却丝毫也没担心，因为他知道，在打架这件事上，不管是在肃宁还是在訚川驿，李传勋就没有输过。
这次又加上李自成和李过这么两位狠人，一位敢下死手，另一位也是杀人不眨眼，就对面那些烂怂驿卒，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两边的人都没有先动手，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动手，可最终两边的人都没有动手。
不但没有动手，连一句狠话都没有说。
倒不是因为就在城墙根下面，打架会惊动城墙上的守军，而是这些人毕竟都认识，都曾在一口锅里吃饭。
想起一起做驿卒的时候，想起在大明驿路上经受的那些磨难，这些人真的没法自相残杀。
刘良佳开口说道：“鸿基、哦，自成兄，这是做甚？怎么一见面倒是要打起来的样子。”
李自成看着他，很是坚定地说道：“李珏兄弟，吾亲兄弟也。”
这意思就很明白了，就是不管李珏为何打刘良佳，今日他都要向着李珏这边。
没理由，也不用理由，凭的就是这身战力。
刘良佳在驿站做驿卒的时候，属于那种脑子灵活，但武力值较低的人。
这会儿，他这边虽然人多，可对面站着的人，其中两位是最不好惹的，一个心狠，一个拳头硬。
而李过的名声，他早先也是听说过的。
这时候，人多是没用的，刘良佳迅速服软，换了一副笑脸说道：“李珏兄弟是自成兄的亲兄弟，也就是我刘良佳的亲兄弟……”
既然他这样说……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于是，众位亲兄弟又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
期间，城墙上的守军数次探头观望，可他们就是不敢下来，也不敢大声斥责城下这些说说笑笑的人。
城墙就是一道屏障，城里城外就是两个世界，偶尔交集，但大多时候是各玩各的。
按照李珏的要求，刘良佳让人把麻袋里的人都放了出来。
这些险些被他当做两脚羊卖了的人里面，不仅仅是孩童，其中还有两位和李珏岁数差不多的少年。
李珏看向刘良佳，嘲弄道：“良佳兄弄到的这批货，很嫩啊！”
刘良佳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说道：“让李珏兄弟见笑了，这不是没活路了嘛！”
“你没活路就断了他们的活路啊？他们招你了还是惹你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那几位孩童，还有那两个少年都是跑到了李珏身边，一个个都是瑟瑟发抖的样子。
他们这个样子，让人见了犹为可怜。
李珏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然后掏出身上最后一点面饼，分给她们吃了。
李珏已经知道这些人，都是刘良佳等人从米脂城里绑来的。所以，李珏决定天亮后，不管刘良佳愿不愿意，他都要把这些人送回去。
前驿卒们碰到一起，说的最多的还是前途一事。
其实，这个前途很小很小，就是怎么才能吃饱饭。但这件事，此时却是最大最大的事情。
就在李珏和那些孩童说话的时候，李自成等人盘腿坐成一圈，正在讨论他们的去处。
这种事，李珏和李传勋不想参与。毕竟，两人早已想好了去处，那就是回肃宁老家。
虽然两人在肃宁的名声不太好，可毕竟那里地头熟悉，人也熟悉，做事方便，还是很容易活下去的。
当贼寇，做流民，李珏觉得都不符合自己的人设。
就听刘良佳说道：“当下，刘国龙就在南门那边，手里有数千人，我等是不是加入他们，自成一军，与王二和王嘉胤一样……”
王二、王嘉胤，现在都是陕北一地最强的“贼寇”。
刘良佳原本就是想去投靠这两位，无奈通往黄龙山的道路被官军封锁，这才做了贼寇中最为无耻的贼寇。
刘良佳说完后，几个人都是看向李自成……
李自成沉默不语。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珏笑了笑，心说自成兄这时候根本没有当贼寇的心思啊！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李自成说道：“良佳兄，你我虽然被裁撤，但我等毕竟是大明赤子，就这样做了贼寇，于心不安啊！”
刘良佳急了，道：“自成兄，我等虽为大明赤子，可这大明是怎么对待我等的？你我做驿卒时，不可谓不尽心尽力吧？可到头来怎样，还不是落到这般地步。”
李自成再次无语，李传勋看到商量不出结果，就起身说道：“该去和刘国龙汇合了，这流民的叫声已经停了许久了，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他这一说，李珏等人也突然意识到，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南边传来的嚎叫声了。
李珏站起身，看着那些孩童可怜巴巴的小脸，只好顺带着背起一名孩童。
李传勋等人见了，也都自觉背了另外几个孩童。
那两个少年不肯让人背，就跟在李珏身边，一边一个拉着李珏的衣角，一位还替李珏牵着阿福。
这样一来，李珏就很累啊！
可这些孩童不肯让刘良佳等人背，一看见他们就哇哇大哭。李珏被他们哭的心烦也心酸，便只好这样了。
越走越累，李珏无奈说道：“你二位可以撒开手了，有我在，没人会把你们抓走。”
“不。”
“不。”
两人很是倔强，也拉的更紧了。
李珏无奈，也只好由着他们，就这样拖着他们向前走。
这两人是亲兄弟，父母双亡，两人以乞讨为生。
有一晚两人蜷缩在一处人家的门洞子里睡觉，结果遇到了天杀的刘良佳。最后，两人都被刘良佳装进麻袋，夜晚从城墙上坠了下来。
如果不是遇到李珏等人，他俩就会成为卖相很好的两脚羊。
俩人在麻袋里呆了很久，又受了惊吓，这会儿哪肯离开李珏，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离开。
其实，李珏心里也挺为难的。这两人回到米脂城里，顶多是继续做乞丐。
说不定哪一天又被人抓了，不是做两脚羊就是做炮灰。
这世道，身强力壮，有家有口有地的人，都不一定能活下来。这两人以后怎么样，还真的不好说。
就这么一路想着，这些人就到了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