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3.人心惟危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尚书·大禹谟》
……
“你在做什么？”
当岩山幸二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按照「莫比乌斯环」所给定的标准进行筛查推理小说的时候，一个黑影不可预知的进入了他侧边的视野。
他有些迟疑的转过头去，佐藤诚的脸正出现在他的眼前，而这家伙在用骇人的目光投向自己。
“推理小说……？”
佐藤诚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接着他不由分说的上手翻动着摆放在书桌上的厚度各异的书籍。
“你这家伙在看推理小说？！我记得新法规明明规定不能接触这些……岩山幸二，你……？”
见到这一幕，佐藤表情逐渐变得夸张，他伸出手抓起那些书本，语气激昂。
这就像是一名资历较低的猎人开弓射箭射中猎物后，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只极其罕见且具有很高价值的动物一样兴奋。
“不，不是……”
岩山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手忙脚乱的将那些书本拢到自己面前，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锁上了办公室的门，为什么仍然能够被佐藤诚开启。
因为专业的原因，两人其实并不算熟。
甚至由于艺术科并没有被废除过的原因，再加上乌托邦社会导致的等级后遗症，使得佐藤自然而然的就对岩山这种人秉承着蔑视的态度。
“不仅私自看推理小说还将其损坏？岩山幸二，你胆子可真大啊，如果我把你举报到高层，在经过我的一些添油加醋，恐怕你这辈子就只能如畜牲般度过生活了吧？”
岩山知道佐藤诚的身份，这个连续获奖被称为斓城教育业内优秀教师的家伙，在一些方面上确实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如果落在他手里……恐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岩山暗暗用劲攥着放在办公桌一侧的铅笔，在原地等候着时机与内心的抉择。
但是……佐藤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瞥了一眼摆放在另外一边被撕的整整齐齐的书页，语气中却没有岩山所想的那般尖锐，反倒是有些玩味。
“不过呢，鉴于我今天心情极好，这种事情我就不检举你了，但你必须每日向我提供我所要求的阶级分数，毕竟我也不是白干活的。
你如果要让我保守秘密，那就必须给我一些足够的能让我满意的好处，这点你应该能明白吧？岩山幸二老师？”
“确实如此。”岩山有些畏缩的说道。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守秘密，而且自己身处的组织莫比乌斯环的这种秘密，按照组织灌输的观念来说，是绝对大于自己的这些小错误的。
再者说大家都是为了一些阶级分数而奔波，佐藤就算需求再多，也不可能一次性向自己索要更多，这样不是会被调控者们发觉吗？
还不能这样，还不能就此陷入困境……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筹备了这么许久的工作，怎么可能会在此时放弃，或是步入末路。
权衡了一会利弊之后，岩山还是选择了妥协。
佐藤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他用力的拍了拍岩山的肩膀，随后从自己正装口袋里取出一张拇指盖大小的卡片扔在岩山的面前，看样子似乎是早已准备好了。
“岩山老师应该知道是什么东西吧？只需要将身份证明卡片与这个贴在一起，再在读卡器上面输入转账数字便可给予对方，也就是我，一定量的阶级分数。”
佐藤说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天我要这个数。”
“一百？”岩山试探性的问道。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岩山先生，第一天我要一万。”
此话一出，岩山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个充斥黑暗的漩涡深渊中，他用力的抓着手中干硬的卡片，表情变得更加生硬，几乎是被咬碎的话语从牙缝中挤出。
“你这家伙……”
“哦呀？岩山先生想要后悔？那么，可别怪我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了。”
佐藤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正是刚刚岩山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完成莫比乌斯环任务的模样，而在屏幕底端有一个蓝色的方形按键。
“现在只要你反悔，或者对我做出不好的事情，那么我只要点击这个按键，你的一切罪行就将公之于众。
岩山先生，你也不想你的人生就此葬送吧……？”
带着癫笑声离去后的良久，岩山才从愤怒与厌恶憎恨这些负面情绪中回过神来，他握拳狠狠的砸着办公桌面，双手撑在前额处，表情凝重。
接着，岩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莫比乌斯环最近新研发的赛博义体脑容，也就是前些天他在横松昌一医生那边移植的新义体，当然，他也算是组织的第一批实验者。
将目光投向手边的那些被撕下来的纸页，岩山用力敲击着脑侧装有脑容义体的位置，表情有些微妙。
但，目前还不是时候。
先要将他杀死，才能够实验出义体的实用性。
岩山站起身，即刻前往了海洋科学的实验室内，拿起放在玻璃橱柜里的小瓶子，近乎癫狂的享受浮现脸颊。
计划似乎是在顺利的进行着。
佐藤在不经意间服下了毒物，当场毙命，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左右，而在两小时后，尸体已经被岩山搬到了活动室，轻轻按揉着太阳穴的岩山，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触发了义体脑容的使用。
被记载在义体内的场景瞬间展开，原本躺在地上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佐藤，此时却身体僵硬的慢慢爬起，他站立原地，瞳孔放大而又涣散的双眸无神的盯着岩山，躯体弥漫着诡异而又令人作呕的气味。
“砰！”
“砰！”
岩山心脏狂跳，表情扭曲的举起手中虚构出来的枪支，微微侧头扣动了扳机。
佐藤诚的身躯摇晃着，随即倒在地上，但见他横趴在地，双臂前伸，左手手肘前方的部位伸向了更靠左的地方，存在于虚幻中的血泊流淌着。
岩山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