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063.真相是多面性的
“我其实总有一种感觉，虽然我们现在的社会时代非常的先进，拥有高科技的产品，甚至十几年前才刚刚进入AI时代，于此已经全面推行……”
草叶坐在上川的面前，纤细的手指轻敲桌面，另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颚处，目光飘向远方时，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但，就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总让我感觉我们只是生活在一个空壳里，实质性的内容并没有填充，只是浮于表面……也就是说，这个时代是一个谎言。
社会并没有因为如此弱智的法规而变好，反倒是变本加厉，人们也没有尽情的享受生活，反而是在提心吊胆……犯罪分子将曾经的一切慢慢发掘出来，成为对抗现实的武器，这一切都变得荒谬绝伦。”
“……”上川没有说话，头紧靠在双手交叉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空教室里只剩下草叶与上川两个人，也许是因为想到草叶盛彦的专业有助于这家伙敞开心扉，所以黑泽和三澄倒是直接向上级，也就是调控者中心寻求帮助去追查这个名为小田切元治的家伙了。
“上川同学你不觉得吗？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想做的任何事情都被拘束住，社会等级几乎成为了一切……”
草叶收回了手，从自己口袋里取出一张被叠得厚厚的白纸方块，这是三澄临走前交给他的，似乎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草叶是绝不可能将其视为锦囊的。
“我们调查过小岛幸子小姐的身份，上川伶同学，想要听听看吗？关于你最挚爱的人……”
“……调查，我不想听。”上川闷声说道，“你们肆意调查死者的身份，这完全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逝者安息，这个道理没人教过你们吗？！”
“可能上川同学说得很正确，但就跟我刚刚说的一样，在这个时代里人只算是一个商品，过期腐烂之后质检员自然会调查商品的生产日期与保质期，想要找到它快速腐烂的原因。”草叶轻描淡写的说道。
虽然他之前在跟三澄聊天的时候，表现出对犯罪者人权流逝的惋惜，但漠视生命是他一直以来便持有的观点——
任何一个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令他成长于此的所有环境都是可以利用的信息，这即是草叶为人处事的准则。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上川同学说一句想看……那么我仍然会按照你所要求的那样。”草叶刻意将手中的白纸翻弄出声响，表情玩味而又轻蔑，“上川同学真的不想看吗？这可能会颠覆你迄今为止所有的了解组成的世界观……真是可惜。”
“……你不用激将我。”上川有些嫌恶的说道。
“这怎么能是激将呢？我由衷的希望上川同学能够获悉真相，能够好好的在这世界上活着。”草叶说着突然哑然失笑，“抱歉，最后一句话我可能没有资格说。”
“真相……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上川突然抬起头，嘲讽的笑了起来，嘴角咧起看上去更显疯狂，他双手紧攥。
“我只相信我眼前看到的是真相！我只相信幸子是真心实意的愿意与我在一起的！难道说……我目前所经历的一切都要被你这一纸荒唐言所推翻吗？！”
“真相是多面性的，俗话说眼见为实，你当然可以相信你现在看到的是真相，你也可以自己营造出一个虚假的事实而去相信它，这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真相。”
草叶眯着眼睛，双手抱着，身体向后靠，看着眼前的青年，表情丝毫没有被其所影响。
“我确实说了，死者目前所经历的所有一切都是我可以拿来利用的信息，我当然也想让你永远生活在虚幻，或是幻想之中，让你免受这个黑暗社会的痛苦……
但人终究是要面对这一切的，我只希望你能了解清楚幸子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在听完之后你还想继续把她当做灵魂伴侣，那这就是你的事情了，我无权干涉也衷心祝福。
毕竟死者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我们没资格去评价死者……上川同学，你应该能明白我在说什么，所以我希望你接下来能够认真的听我说完，而不是继续想着逃避这一切。”
“……”上川再度沉默，低垂下头，完全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还想让我再把那些说教，再对你说一遍吗？”草叶声音激昂起来。
“我……我……”
如此的指责终于触动着上川，他微微颤抖着身体，缓慢抬起头来的脸上爬满了冰冷的眼泪，紧咬着下嘴唇。
“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这，这样的……我是在想……如今已经这样悲痛了，我所有的精神支柱都全部崩塌了……我一直在为自己营造着一些看起来很幸福的幻觉，我知道一直沉浸于此是错误的，但是我真的做不到走出来。”
“我希望我的恋人……我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活下来，就算……我也希望我的朋友能够好好的，回归正轨，回归他应有的生活，但……但我所希望的一切，都不能实现。”
“精神寄托固然是重要的，精神支柱也同样如此，但个人建议的话，你的精神支柱可以定为你热爱做的事，或者兴趣，或者简单到某本书，某一段曲子，而不是一个人。”
草叶轻声说道。
“因为当你发现这个人的背面时，因为你的精神所营造的虚构世界就会出现裂痕，甚至是崩塌。”
“届时你会因为大量的悲愤情绪涌入，走上绝路，甚至是犯罪的道路。”
草叶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白纸，表情有些淡然，随后他凝视着这个名叫上川伶的青年。
“我讲的这些话都是我由衷的想法，我并不期望你能完全听进去，只需要明白一些其中的道理即可。
那么接下来……我们是否可以直接进入正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