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试探
村正笑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加藤君猜错了。
这个朱正强就是咱们一直要找的八路军间谍，或许是他足够警觉，提前意识到自己的暴露，所以及时逃走了呢？”
加藤倒是没有否认：“也的确有这个可能。”
朱正强这个突破口，到目前为止基本上算是断了。
朱正强从山城逃离之后，加藤做了许多补救的后手。
一个是加强了住宅的监视，特别是监视着朱正强留在山城的老婆陈美凤。
另一个，特高课的人根据朱正强平时经常出入的一些场所，整理汇合了不少资料。
加藤在这些场所周边安排了人手，期待着能有所收获。
可惜，一连数日终究是一无所获。
然后就是加藤怀疑的名单里面，另外一个尤其值得怀疑的人——九连一排长陆大虎，此人在这个多事之秋曾请过几次假，声称是生病，去看医生。
经历了朱正强逃跑的意外事件之后。
加藤再不敢马虎大意，本着宁可错抓也能放过的心理，尽管他也认为陆大虎是八路间谍的可能性很低。
但还是把人给抓了。
结果特高课的人一直在审讯室忙碌拷问到大半夜，终究一无所获。
经过调查发现，这陆大虎的的确确是染了风寒，请假去看病去了。
嘴巴里也没吐露出半分有用情报。
得，人的确是抓错了。
奈何陆大虎一个小小的皇协军排长，哪有什么人权，抓错了也就抓错了，白挨了一顿打，特高课的人连解释都不屑。
把比窦娥还冤的陆大虎放走之后，加藤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在记事本上将陆大虎的名字划掉。
原本怀疑的名单此时就只剩下最后五人：
皇协军一营长马啸天、二营长黄永义、三连长王金，七连长丁文军、四连三排副排长朱正强。
再次看到朱正强这个名字，加藤的老脸忍不住抽了抽。
真是一记败笔！
他将朱正强的名字狠狠的打了个叉，划掉。
接着又把二营长黄永义的名字划掉。
这个晃着【汉奸间谍】标签的家伙，早就是特高课的人了。
那么就只剩下了马啸天、王金、丁文军三人。
如果这三人最终也查不出什么问题的话。
加藤奈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或许正如村正君所说，是我多虑了！”
“来人，去把黄永义给我叫过来！”收回思绪的加藤冲着手下喊道。
马啸天正是他下一步决定试探的对象。
片刻之后，黄永义赶到。
当加藤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之后，黄永义在诧异之余，作为马啸天的结拜兄弟，倒是难得替马啸天开口道：
“太君，我二哥……马啸天肯定不会是间谍的！我和他关系亲近，有结拜兄弟的情谊，私底下试探他好多回了，他一直都对皇军忠心耿耿！”
加藤宽慰道：“我并非怀疑马啸天是八路的间谍。
就你所说，包括这次朱正强从县城逃走的情况，还是马啸天及时发现的，我相信他的忠心。
眼下不过是出于稳妥的试探罢了。
黄营长是我特高课的人，此事知道的人极少。
对于你而言，以这样的身份处在皇协军中，特别是面对孙光祖，马啸天这些结拜兄弟，我想你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吧？
其实这次试探马啸天，我也是想给马啸天一个机会，如果他经受住了考验，我想他会和你一样，为我们特高科做事。
你们兄弟共同为皇军效力，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加藤这个老狐狸不愧为玩弄人心的高手。
三言两语之下，果然令黄永义心动了。
“太君，你的意思是准备把我二哥收进特高课？”
加藤笑道：“如果马啸天果真经得起考验，对我皇军忠心无二的话，为什么不行呢？”
黄永义终于不再犹豫，“好，加藤太君，我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吆西！”
加藤满意地笑了。
当天下午。
周路云收到黄永义的邀请，赶赴黄永义的住宅赴会。
宅子是日本人赏的，黄永义是有家室的，光老婆就有三个，孩子更是一堆，这个狗汉奸跟着小鬼子活的倒是相当滋润。
见面之后，照例是“三弟”、“二哥”亲热的称呼着。
晚宴的时候，黄永义有意无意地给周路云灌酒。
周路云望了望晃在黄永义脑袋上【汉奸间谍】的标签，佯装不知，来酒不拒，很快便脸色通红，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之后。
黄永义把老婆孩子全部打发走，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他和周路云二人。
周路云望着几个背影丰腴的女人，若有所思，带着醉意，忍不住调侃道：
“老三，还是你小子会享受啊！老婆一口气就找了仨，你也真吃得消！”
黄永义笑道：“二哥，你说这乱世之中，普通人的人命贱得还不如根野草，咱活着图什么，不就是图个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就是图个快活吗？
咱给日本人做事，背着汉奸的骂名。
要是还不抓紧享受享受，那不是二傻子蠢驴蛋吗？”
哈哈哈——
“老三，你看得开呀！我不如你，我不如你！”
黄永义跟着笑，笑了片刻，话锋一转，声音稍微压低了些：“二哥，你呢？你将来是怎么打算的？”
周路云一脸诧异：“啥意思？”
“不管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是抗日救国做英雄，这总得有个打算吧？”黄永义说道。
“嘘——”
周路云连忙示意道：“我说老三，你不要命了，还是喝糊涂了，这话能乱说吗？”
黄永义站起身，走到门前，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将门彻底关上，重新走回座位说道：“二哥，咱们认识这么多年，又是结拜兄弟，我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
你别看我娶了三个老婆，又有一堆孩子，其实这都是表象！”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路云问。
“弟弟我一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黄永义语出惊人。
周路云的眉头紧促着：“老三，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醉！”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比什么时候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二哥，你就别装了，我能看得出来，你在皇协军干的并不痛快，顶着汉奸的帽子，日本人怀疑，乡亲们背后痛骂。
要我说，咱就这么一直干汉奸干下去，总不是个头，万一这战争结束了，到时候咱们怎么办？
总得早早的为将来做个打算！”
“你到底什么意思？”周路云问道，声音越发严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