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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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堂审

府衙总是自带“令人生畏”的感觉,但在义州,却不会。义州的府衙门口也有威严的石狮子,穿戴整齐的衙役,走在门前天生一股庄严肃杀感。但义州这里最大的特点是义字当先。道义,先于法律成为了一条道德的准绳约束着百姓自我。让义州尽管更富饶,更繁华,却之于其他地方相对更良善、安全。因此义州的府衙是道义的提倡和维护的地方,更有一种公正感,而更主要的是,在义州府衙里有一尊佛和一头魔。

魔说的是义州知州陈白羽,陈大人。尽管他总是板着脸,显得那么不近人情。但他也断案如铁,令人信服。望而生畏,避而远之,是人们对他的评价和习惯,义州有这样一尊大魔头坐镇,四方妖孽也不敢造次。毕竟有那么一双似乎能看破灵魂的眼睛,是所有魑魅魍魉的照妖镜。

而佛则是指义州通判苏鹏,苏通判。与陈大人不同,苏通判是一个每天大大咧咧,笑嘻嘻,毫无官架子的热心肠,这样的官,自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苏通判不仅仅为人随和,还是个善人。他自费出资在义州城郊盖了赡敬堂,义州大部分鳏寡孤独的老年人都被送往这里赡养。此外还有义州各县的公塾也都是他出面带着一些乡绅出资建造的。这给了贫苦人家的孩子一个接受教育的机会。在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耕作一辈子的穷苦农人面前,一个让子孙读书识字的机会,就是一种改变自己和家族命运的可能。

义州临水,漕运发达,而大多数人却无法参与其中,江湖上的盐帮、漕帮自不必说,单是造一艘货船的费用对于普通人就是天文数字。而苏通判自己花钱打造了一批货船,仅以每月一两银子的价格租给穷苦百姓,要知道,光是一船货物自运河运送到京城就有至少五到十两的运费,这也让百姓也有机会参与漕运之利中。

在义州百姓看来,苏通判是一个大善人,一个好官,一个胸怀大义之人。

今日佛魔双剑合璧,坐于公堂之上,桌案之下,蒋都头和衙役将三个刺客的尸体和已经死去多日的孙嘉堂押入公堂。

许二郎换了一身红衣快班的衙役服饰,按着衙役标配:一把并不趁手的廉价牛尾刀在一旁审视着案犯,不远处人头攒动,围观的吃瓜群众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着那个死而复生的苦主,却又惊讶于他被割掉脸皮的修复。

一声让人震的肌肉颤抖的惊堂木响起,平息了一切杂音骚动,“堂下何人?!”魔头陈大人板着脸开始了一个程式化流程的开始。

“草.....草民孙嘉堂,义州府武义县人士。”孙嘉堂低着头,声音忽大忽小的说着。

“孙嘉堂,你可知罪吗?”佛陀苏通判依旧笑盈盈。

“小人,不知何罪!”孙嘉堂突然抬头大呼。引来了蒋都头和所有参与抓捕他的衙役侧目。好不要脸。

“前日从你家中发现的尸体是谁?”

“草民不知!草民三日前与友人曹彪互换了房子住,之后草民一切都不清楚。”

“你是说,你和曹彪互换了房子,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为何换房?”苏通判依旧微笑审视着孙嘉堂。

“是大人。曹彪觊觎我房子舒服,一再要求在我家住几天感受一下,草民无奈应允,其他草民一概不知!”

孙嘉堂这一通无耻到发指的说法忽然让衙堂一阵寂然。二郎的心里一通乱码。

二郎拱手,请示自己发言。陈大人晗首。

“大人,孙嘉堂刚才撒谎。”二郎对义州双雄拱手道。

“孙嘉堂刚才说自己与周彪只是互换了房子?”

“是,我们只换了房子。之后,我一概不知。”

“孙秀才说他和周彪之换了房子,却连寝衣也互换了吗?周彪死时,身着的是孙秀才的寝衣,可我们去抓你的时候你却并没有穿周彪的寝衣。孙秀才,周彪的寝衣,是你杀了他之后才给他穿上的吧?”二郎的话越发冷淡

“你不要胡说!”孙秀才的脸色有些蜡白

“大人,周彪之死,孙秀才是凶手!”许二郎看了看孙嘉堂,回复两位主官。

“可有证明?”苏通判依旧满脸笑意。

“回大人,周彪死于孙秀才家的前日,孙秀才曾在北门赌坊聚乐坊连赢九把,赢赌资白银二百余两。而聚乐坊掌柜是个出老千的黑店,此事有当日赌客为人证,有灌铅的骰子为物证,人证物证俱在。之前朱六麻子也曾赢过聚乐坊的钱,但之后便被聚乐坊掌柜张万安派人暗杀,埋于自家后院。孙秀才一定也听说了这件事。于是他引诱与自己身材与年纪相仿的周彪来自己家中,故意杀了他,再割去他的面容伪装成死者是自己。如此一来便避免了聚乐坊再来暗杀自己,毕竟谁会暗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呢。”

“你......你不要胡说,空口无凭!”孙秀才的双目已经失神,豆大的汗从额头留下。

“大人,孙秀才的屋子在周彪死后被整理过,他的书本来是在书案和书架之上,但是孙秀才家的书却摞在了地上。我想这不符合一个读书人对书的尊重和习惯。于是我们仔细翻找,在其中一本书上发现了血指印。是不是孙秀才所做,一验便知!”二郎斩钉截铁道

蒋都头和几位衙役意味深长的看了许二郎一眼,许二郎也回视了一眼。

孙嘉堂大口喘着粗气,双眼无神的看着地板。汗水浸湿了儒帽,不断滴落。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他代我在家住几天,他却要我把银子都给他......我没有办法......”

孙秀才认罪了。二郎逐渐加快的心跳也逐渐平息了下去。这是一次冒险,一次对孙秀才的诈取。

二郎并不确定是否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只是,干净的屋子中,将书摞在地上有些太突兀,奇怪了。所以,杀人,整理后逃走是最合理的解释,但,书本之上并无血印。

对于一个心中有鬼的人来说,一次意味深长且意外的敲门声,便是索命之声。孙嘉堂吓破了胆。

“啪!”惊堂木声震耳欲聋,“孙嘉堂,你如何杀害周彪,详细说来!”陈大人威严的大嗓门在衙堂回荡。无形中给孙嘉堂崩溃的心又加了一击中锤。

“确如这位差爷所说,我赢了二百多两银子,表面风光,其实内心慌张。本想带着老娘一起出走京师,奈何老娘病种,无力下床。我听说过朱六麻子之前在聚乐坊赢了十几两后便不知所踪,我还以为是和我一样远走他乡,可是后来有传言,聚乐坊杀了他一家老小,抢回了银钱。我吓得不知所措。于是,我便想找个人替我在家,于是我找到了周彪,他与我相近,最合适,而且他之前确是说过,想住我这样的房子,我便将计就计,将他约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