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累卵之危
陈大人看着柳千户片刻故意显得有些犹豫，踟蹰了几息便又满脸堆笑“柳老弟啊，不是我不帮忙，只是你知道，这件事刚刚发生，你带一棚的弟兄来义州府衙要打要杀的，传出去可怎么好？”陈大人顿了顿，看了看柳千户。
“兄弟，这外面谣言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武陵侯要带兵谋反，这才刚一天，老弟你就统兵进城，还差点闹出人命，百姓怎么想？御史文官怎么想？陛下怎么想？难道你真的要以下犯上，陷武陵侯和兖州都督府于不义之地吗！？”陈大人故做满脸惊恐状，对着柳千户晓以利害。
柳千户嘴巴有些抽搐，横跨在腰间的刀又缓缓放了下去。
“不行！”突然柳千户拍案而起，眉头拧到一起。吓了陈大人，蒋都头和所有在场的人一跳。“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是来铲除陷害武陵侯的贼子，你不带我见此贼，还威逼恐吓，分明是陷害武陵侯的同党！今日我必须手刃此贼，以昭天下大义！”说罢，左手握住刀鞘，右手就要拔刀。
蒋都头眼看要打，马上闪身顶住刀把。“柳兄弟，你这不是帮武陵侯，你这是在害他！”
蒋都头的力气颇大，硬顶着柳千户拔不出刀来。
“柳兄弟，你想想，今日之事倘若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武陵侯派柳正军统兵入义州大狱杀人灭口！倘若你真的杀了此人，武陵侯可就百口莫辩了！请为侯爷和弟兄们着想一下！”蒋都头边顶着柳正军的手边劝他。
柳正军有些犹豫，“不行，我是领了命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突然他心里一横，一脚踹开蒋都头，拔出刀来。
二郎和曲波一见柳千户拔刀，面色阴沉，马上抄起红头衙棍站在陈大人面前。陈大人看了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坐到桌案后，端起茶碗慢慢喝了起来。“柳大人，你一个下级千户，竟敢当着义州知州的面拔刀，你该当何罪？！”话音未毕，一声惊堂木响。吓的所有人都一激灵。毕竟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任何一点声响都有可能导致冲突瞬间爆发。
柳千户闻言，面色红白了一阵，退了两步。“不行，我有军令在身，务必要拿下此人回去。倘若我有罪，待我交了此人再杀我便是！”柳千户目光一冷，“带我去见他！”说罢刀尖已经指向了蒋都头。
场面一下子僵持住了。所有人都拔出了武器，所有人的手心也都沁出了汗渍。
二郎等了等见还没有人说话，索性把红头衙棍往地上使劲一扔，木棍落地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柳大人！此事有诈！”二郎向前拱手做辑道。
众人一愣，不明就里。“什么有诈？何诈之有？”柳千户瞥了二郎一眼，依然盯着蒋都头说。
“千户大人方才说，自己领了军令而来？”
“正是！我有军命在身，不容拖延！快带我去见他，不然汝等便是陷害武陵侯的共犯！格杀勿论！”柳千户边喊，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是想让外面的兵士听到，知道他在里面遇到麻烦，赶紧让他们杀将进来支援自己。
二郎看了看堂外，还好比较远对方兵士没听见。于是他缓缓走过来靠近柳千户，“千户大人，敢问，您何时得到的军令？”
“干你个衙役何事？！滚！”柳千户看一个红衣的衙役也敢和自己说话，正心烦的他赶忙怒斥。
“千户大人，这件事，您不觉得很奇怪吗？义州昨日上午发生的事情，您今日晌午刚过便带兵赶了过来了。兖州都督府离义州不算近，即便找脚程好的快马，也要一两天才能传到消息，这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两三天时间。可您今天便到了。您是如何得知的？又是谁给您下的军令？还是说，您在假传军令？”二郎盯着柳千户的眼睛问道。
“好你个柳正军，原来你在假传军令，刀指上峰，意图行凶，原来陷害武陵侯的是你！”陈大人趁机火上浇油，把所有矛盾和责任都丢给柳千户。
“你特么的放P！”怒火攻心的柳正军睁着血红色的眼睛边喷着口水怒斥，边从怀里摸出一封信。
“你们特么看清楚！这是兖州都督府的军令！盖有都督府的大印！”柳正军敞开信纸，上面确实盖有一方大印。
“兖州都督府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你几时拿到军令的？”二郎不依不闹的问。
“就是今日卯时不到，我在附近执行任务，有都督府的加急信给我！命我今日来拿人犯，无论死活！”柳正军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浑身的鳞甲都抖动起来。
二郎，蒋都头，陈大人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番。“柳千户，你被骗了。这封军令绝不可能是真的！不仅因为来回送信的时间不对，你在附近执行任务又不固定地方，兵马四处走动，送信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顺利的找得到你？”
“千户大人，小人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的办法。”二郎拱手道。
柳千户瞥了二郎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在义州府衙拔刀，刀指上级，都是大罪，而且外面的兵士也没有进来帮助自己，他不是真要杀陈大人，他是要把犯人带回去。所以，他也需要一个破局的方法。
许二郎看柳千户不说话，知道他是默认让自己把想法说出来，于是二郎清了清嗓子“千户大人，既然你是奉命行事，但是现在我们都知道这个军令有问题，不如这样，您带着兵士等在这里，然后我们派人乔装分头出去到兖州都督府去问情况。倘若真的是兖州都督府的命令我们也不会为难您。但如果命令是假的，您也可以和我们一起押着人犯赴京城交给刑部或兵部审查。您意下如何？”
柳千户闻言，想了想冷哼一声“你们想拖延时间搬救兵？”
蒋都头有些恼怒，也要拔刀。陈大人忙伸手阻拦，他明白了许二郎的意思，把不利变有利，把敌人变帮手。
“柳老弟，既然你不信我们，也罢，你带着兵士把我们这里团团围住，你陪着我们，直到兖州都督府的信息传过来为止。这样，我们不逃，也不会有什么搬救兵，我们一起守着这个犯人，两全其美。”陈大人临门一脚想促成许二郎的计谋，将柳千户带来的这八百十号骄兵悍将变成今晚守护衙役的卫士。
柳千户突然面色一横“你们敢诈我！？汝欲试我刀否？！”
蒋都头拔刀相向“汝欲试我刀否！？”
“够了！等都督府的消息。一切都不追究柳千户和外面兄弟的责任，今日的事情便当没发生过！”陈大人明白柳千户的担心，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见柳千户慢慢把刀收回刀鞘，二郎捏着腰间飞刀和钉镖的双手才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