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破
黑衣人的头领紧皱眉头,旁人将他刚才被打飞的短刀递了过来。现在情况对于黑衣人很不妙,主力被围困在大狱之内,里面有个硬茬都头,门口被封,还有火铳把守。倘若此时,再不破局,不说格杀知州和叛徒的任务能否完成了,自己一票人都有可能逃不脱。
此时,如果想办法制服这个都头,拿他做人质要挟开门或许是一个办法,但是他敢自己留下来,就摆明了自己有缠斗的信心。这样内外交困,天又马上就亮,这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黑衣人瞧了旁边的人一眼,一个眼神便是杀机四起。黑衣人们各使手段朝着蒋都头杀将过去。
......
大狱外面陈大人和柳千户统领着衙役和一众兵士将大狱门团团围住,每个尺寸足够的口里都朝里面塞了火铳,一旁兵士拿着火折子和火把时刻准备着点捻。
“陈大人,果然好手段啊。要不是陈大人今晚布置,我起码要死伤几十个弟兄。陈大人不但能预判今晚有贼人劫狱,还能做出此等布置,我等虽为行伍,亦是感佩万分呐!”柳千户在一旁一口一个陈大人,表现的十分钦佩,确实,作为一个敢打敢冲的千户,战场上最大的作用是身先士卒鼓舞士气,至于排兵布阵,那是将军的事,他只管整顿队列,按平时训练听命行事。而计谋陷阱,并非其所长。
“哪里,哪里,全赖柳大人武力超群,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柳大人手下的将士能征惯战,打的有进有退,十分有章法,不愧是兖州都督府出来的,真是我大楚之幸,陛下之幸啊!”
陈大人也很开心,不仅以几乎最小的代价就解决了危机,还将一干人等堵在了大狱,完全掌握了所有形势。而陈大人两句话,不仅恭维了柳千户武力强,训练的兵士好,阵法好,还顺势抬了抬兖州都督府的地位。把柳千户也说的合不拢嘴。
但陈大人没说的是,这些计谋都是许二郎安排的,陈大人虽有政治智慧,但是排兵用计连柳千户都不行,陈大人又怎么上的了台面?全赖许二郎的谋划安排才能有此战果。现在形势一片大好,自己占个名头,落个恭维也不过分。
两人正哈哈大笑时,忽然从门口又窜进来一个怀抱一个酒坛的黑衣人,本以为所有贼人皆已入彀,大家都心理放松了很多,突然又来一人,众人皆是一愣,细看之下,却见他肩膀流血,满面痛苦。刚才在墙头被火铳击中后,虽然没死,但因为受伤行动力已经大不如前。黑衣人头领让他先休息处理伤,如果里面不顺利可以支援。其实是让他自便,没想到他看里面打到后面突然没了动静,等了三刻,还没有消息,心知不妙,于是便忍着剧痛抄起了一坛原计划实在进不去时便不顾及外人,用来爆破大门的火药追了进来。
陈大人最大的失误是只顾着调兵围剿黑衣人主力,只记得关门打狗,大狱的门是关上了,府衙的大门却疏忽了。受伤的黑衣人抱着这桶火药,一步一血走到了这里,看到一群衙役、官兵围着一个门,心里便明白了七七八八。于是深呼一口气,大喝一声冲过来夺过火把就点。
当火药引信点燃的那一刻,所有勇气都是徒劳,柳千户一把拉过陈大人就往后狂奔,兵士和衙役除了愣在当场腿动不了的,也都四散奔逃。那一刹那,没有荣誉,只有生的欲望与死的决心。
黑衣人看到陈大人的官袍,用尽力气将火药坛子抛了过去,两息之后一声巨响。
硝烟散尽,义州府府衙的大狱门口便是另一番景象,一根柱子倒塌了,连着掉落了一地的碎砖裂瓦片,下面还压着两三个兵士,其他地方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满墙鲜血,遍地残肢。刚才还相互恭维一片喜气的胜利,此刻已是一片肃静,一地狼藉。
慢慢传来了几声呻吟。接着捂着肩膀鲜血的柳千户搀扶着同样官帽不见,满身泥污的陈大人过来,检视着尚且还活着的弟兄。一个受了伤的兵士找到了刚才投掷火药坛的黑衣人,怒啐一口,便拔刀要砍。
“住手!”兵士回头,却是柳千户,兵士手里高高扬起的刀缓缓落下,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的长官,损失如此巨大,莫说砍他几刀,即便是将其剁成肉泥也难解心头之恨。
柳千户走过来,挥了挥手,兵士低着头默默走开了。再看黑衣人,他的右臂已被炸断,断口处裸露着裹着殷红血液的森森白骨。脸上遮面的黑布早已被气浪吹的不知哪去。只留下一个掺杂着火药爆炸后留着黑灰的年轻面庞。柳千户看着这具已经残破的躯体却忍不住将自己破碎的斗篷摘下给他盖上。
他可恨,但也可敬。
突然,大狱被炸塌的大门处钻出了几个黑色人影,看着眼前的一切,甚是茫然。黑衣人头领看了一眼地上被盖着披风的黑衣人,大概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眼角痉挛了几下。又抽出双刀冲向了柳千户。
柳千户刚被爆炸气浪吹的心神不稳,哪里是对手?旁边几个还能动的兵士,抄起矛戈硬顶了上来,而一起出来的黑衣人们也顺势对还站立着的伤者开启了屠杀。
蒋都头也从大狱里钻出,他走路也有些不稳,腿和背部有明显的刀伤。
蒋都头惊讶的环视了一下这宛如炼狱一般的场景顺手从地上拎起一把还算完整的刀便冲向黑衣人。
“拖住他!我去杀了知州!”黑衣人头领怒吼一声,旁边三四个黑衣人马上围住了蒋都头。余下的黑衣人则继续攻击一旁的衙役和兵士。
蒋都头的武艺相比黑衣人来说明显更高一些,但怎奈恶虎也怕群狼。蒋都头在受伤之下一对四,完全处于下风。
黑衣人头领杖着双刀一刀便砍翻了站立不稳的柳千户,随后直奔陈大人而来。
忽然武者的警觉让他心里一悸,马上往旁边一跳,一闪间便有两把飞刀直直的扎到地上。黑衣人一看,一个身着红色衙服的快班巡义站在墙上,不待说话,马上又是三柄飞刀掷来。
黑衣人头领拿刀挡下飞刀,一看飞刀很是一般,但掷的确实很准。不容他想,又是数把飞刀袭来。黑衣人头领眼看着陈大人被两个衙役搀扶着逃走,想追却又被飞刀缠上,恼怒间突然闪身而出一边以双刀格挡掷来的飞刀,一边急速奔跑追击他的目标知州陈大人。
不多时,只见墙上的红衣衙役不再投掷飞刀,黑衣人头领心知他飞刀已用尽,便提了提速追的更紧了。突然一个闪着黄色铜光,一个拳头大的飞锤击来,黑衣人头领忙用刀打飞,红衣巡义又甩流星飞锤横砸过来,黑衣人头领忙用刀抵挡,谁知却只挡住了铁链,飞锤以刀抵铁链为中心直砸向黑衣人头领的后心,一股辛辣连着血腥味从胸口涌上,黑衣人头领喷吐一口鲜血,匍匐在地。
黑衣人头领后心剧痛,胸口沉闷,趴在地上抬着头死死盯着眼前的红衣巡义,啐了口血痰,声音嘶哑的问“你,你是谁?”
红衣巡义冷哼了下,咧着嘴笑了笑“我的儿!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
言罢又甩流星飞锤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