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现在还是蛋
星辰浩大，宇宙无穷。
“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
无垠的虚空内，无数纬度交织错落。
净如琉璃的光华照遍十方，天地之间，一处重檐斗角的宫殿内，传来朗朗诵经声。
这并非人类的建筑，而是近乎神迹的科技与超凡脱俗的仙术结合而成的伟大奇观。
金光万道，瑞气千条；脊吞金稳兽，柱列玉麒麟。
崇高的大殿之内，台阶上方端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下方则是数十位神清骨秀的小童，个个正襟危坐。
老者双目微合，似是昏昏欲睡，而台下小童抑扬顿挫地朗诵经典，数十人的声音谱成一曲和谐的音律，看起来十分认真。
众人座位的前方，还铺着一方柔软的垫子，其上立着一枚奇石，斜斜陷入坐垫。
奇石体表勾勒着玄妙纹路，通有九窍，浑然天成，节奏悠长地吞吐殿中瑞蔼庆云。
“……八景冥合，气入玄玄，玄中太皇，上帝高真，泛景太霞，啸咏洞章……”
琅琅书声在孔窍中激荡回旋，竟出妙音声，和雅非常，听来只觉心神幽寂，灵台清凉。
倏地，一缕不起眼的清光悄咪咪接近群童，绕着他们转了两圈，悬停在上方。
群童毫无所觉，仍旧大声诵经。
老者睁开眼睛。
清光停顿一刹，微微涨缩，随后陡然压下！
“啵！”
随着一声轻响，群童读书的场景霎时像阳光下的泡泡一般破裂，露出了真实的场景。
哪有人诵经，他们的桌上连书都没有，全都摆满了金玉器皿，珍馐玉馔！
这个手捏包子，那个嘴塞烤鸭；东厢满嘴流油，西厢狂啃西瓜。
他们仍未发觉蜃楼幻象已然破去，正闹哄哄地快乐party。
“我跟你们表演一下阿斯加德人的喝法！”
一名白白胖胖犹如福娃的小男孩举起杯子，一只脚跨在桌子上，豪放地将杯中的澄澈仙浆一饮而尽。
随后，他“砰”的一声将手中的夜光杯扔到地上，五官狰狞，青筋暴起，狂放地大吼：“你们想看看我的大将军炮吗？”
“想！”
群童振奋。
“想吗？”
“想！”
群童激昂。
“那就给你们看看，我引以为傲的大将军炮！”
福娃解开裤带，散发着圣光的小雀随风晃荡。
“哦！”
群童踊跃，爆发雷鸣般的喝彩。
“不愧是李哥，轻易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
“果然，我还是跟不上李哥的脚步……”
“喂，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群童中一名伶俐的小男孩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对劲。
听他这么一说，众小童安静下来。
“这么说，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哪有什么异常啊，你想多了吧！”福娃摆摆手，一脸自信地道，“这可是上次那帮埃及神来拜访的时候，我跟他们随行的那个小鹰头人换来的法宝，这老登整天念叨着大道三千，只顾着研究云篆瑶章，天书蝌蚪，怎么可能发觉别处神域的秘力！”
“不，真的有什么不对。”伶俐男童找不到异常，心下焦躁起来。
突然间，他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们不觉得太安静了吗？”
“啪嗒。”
群童面面相觑，一人口中咬了一半的酱牛肉掉在地上。
顾不上伤心食物，众人转头看去，竟发现奇石安静得犹如凡物！
“石头哥咋不唱歌了？”
“一直以来，只要发出诵经声，石头哥就会开唱；现在石头哥不唱了，岂不是说……”
群童呆若木鸡。
“那老登怎么了？嗯？”
一个令群童胆寒的声音响起。
福娃呆呆地仰起头来，看见一张毫无皱纹，仙风道骨的面庞，和善地笑着，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
其余的小童早就低下头去，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就连嘴上和手上的酱汁、油水都不敢擦。
于是……
“啊！！！夫子！饶我狗命！”
“还在说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再给我打！”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号声塞满了大殿。
殿门洞开，一尊三丈多高的奇石晃晃悠悠飘了出来，乘着万丈霞光飞去。
路过千千年不谢的名花，万万载常青的瑞草，奇石几乎是雁过拔毛，每遇见珍宝就要吸一口宝气。
九窍光华联通，宝气氤氲，隐隐形成一棵巨木的影子。
…………
雾气腾腾的山谷里，流淌着一汪无垠的池水。
如果将视角变小，以细微的角度观察池水，便会发现表面明净无色的液体，其实内里遍布着瑰丽的色彩。
气息起于阳，归于阴，生生流转不尽，其间种种变化至简而见高深，如窥世界运转，一滴水便是一方天地。
奇石不紧不慢地晃至池水前，扑通一声跳进去，缓缓沉入水中。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学了？”
清泠泠的女声有些疑惑。
浓雾掩映的池水边，一道绝色的身影自山谷深处走出，云鬟间步摇微颤。
她出现的一刹那，天地陡然亮了起来。
来人披着羽衣，服饰古雅，恬淡温和，气势上并无特殊之处，眉眼间说不出的温柔，似水般囊括万物。
女仙秋水般的瞳眸望向远处，随即神色微怔，有些好笑地弯了弯嘴角。
霎时，雾气涌动，流水叮咚，似是天地万物都在为她的笑容而开心。
她转过头，看向从水里冒出半个身子的奇石，有些无可奈何地道：“你这厮倒惫懒，见娃娃们受罚，径直就回来了。”
池中水流入奇石孔洞，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唉！你且轻巧，我却不得闲，还得为你遮掩一二。”
女仙将手伸进池水，来回拂动，激起阵阵涡旋。阴阳之气在高深精妙的手法下化为清气，扶摇而入雾中。
“要不是你尚未出世，只有先天灵性在，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叫你什么都吸！”
奇石咕嘟咕嘟沉下水面，下一瞬却被水流抬出。
“你道奥丁那厮是好相与的？自得了那棵梣树，我看他的野心日渐高涨，每日家穷兵黩武，擦亮刀兵，就等着称霸人间。
这种关头，你还吸取世界树之力，你可知道，那世界树的全名乃是Askr Yggdrasills，奥丁之马，你动了他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若非你命格特异，于奥丁意义非常，怕是早就前来要你的人了。如今留在我这里，也不过是两方权衡的结果，这份因果将来是必要了结的。
你呀，且仔细着吧！”
流水散去，奇石扑通一下落回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