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伏羲太河氏
天帝的宫廷与这壮丽的宛丘城一般，极尽世人对美丽与奢华的想象。
帝夋等人随着两位老者穿行于回廊殿阙之间，静悄悄听不见一丝声响。
若是往前推个几年，帝节氏在位的时候，这大殿之内少不了来自各族的少女的舞乐之声，而如今的天帝刚一上位，便将这些姑娘遣散了，不然这个时候帝夋一行人应该听到赞颂帝王功绩、天下太平的《葛天氏之乐》。
上古时代少有赞颂英雄的歌谣。
并非是人们不尊重英雄，而是那些英雄后来都成了帝与皇，自然也就成了赞颂帝皇的歌谣。
帝太河，正是伏羲女娲氏政权的第七十六任帝，大伏羲氏纯血伏羲执政的第二十二任帝。
在天汉的历史上，姜煜珩对他的印象不深，毕竟彼此相隔的时间过于久远。而作为伏羲氏倒数第三位帝王，他也没留下什么值得铭记的功绩。
不过，这个时空的帝太河是个非常不错的年轻人，姜煜珩对他的评价颇高。
只可惜摊上赛特这么个乐色，从源头就赋予了这些龙蛇族裔负面的情绪，扭曲他们的心志，啧啧。
舒伯、舒季，即是当初随着年轻的太河“周游列国”的那两位葛天氏的老者。他们是太河身边的信任之人，也与帝夋他们有着旧交，于是前来引导他们前往天帝的宫殿。
看着繁复的纹饰、华丽的雕刻，常羲向众人道：“上次我来这里时，这里还是木石搭建、覆盖茅草的朴素房屋，如今看去，天帝的所在之地庄重华美得像是天神的住所，浑然不似人间之物。”
他们在这里看到许多熟悉的东西，那是天神组的飞船内部的布局，被建筑师取来一部分用于帝宫的设计。这让这座宫殿宛如神话般壮美之余，还透着天神组浑朴的审美。
舒季解释道：“这些都是前任天帝所享有的物产，太河上任之后，便沿用了帝节氏的制度，但许多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奇观则叫停了。”
帝夋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几人便到了帝的办公场所，大门半遮半掩，远远地可以望见一道玉树般的身影端坐于桌前，手捧玉简，眉心第三天眼睁开，射出洞视万物的晦涩神光。
他并未像其他伏羲氏族人一般张扬地显露出人首龙身的伏羲神象，而是仍然保持人族的样貌，身姿皎皎似天上月，平和之中自有一股庄严气象。
“嗯，小年轻比我想的状态还好。”仙光之内，姜煜珩有些讶异的声音响起，“当真是出淤泥而不染，跟朵小白花似的，就连你们的前任天帝都被那魔神腐化得开始耽于人欲，他倒是还能坚定心志。”
在上古的时代，大兴土木、收集美女，这都是亡国之象，本应于太河之后登位的大耀成为天帝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如今却在帝节氏的时代就出现了。
帝夋在心中回道：“帝节氏虽然没有开拓之功，但他稳定了天下，将本来面对女娲氏政权威胁的大伏羲氏联盟稳妥下来，至少在觉醒神通之前，他是一位合格的君主。”
他一边与姜煜珩用队内语音沟通，一边发自内心的对旧友重逢感到欢喜，看着舒伯、舒季上前推门禀告，太河惊喜地站起身来，脸上不禁扬起大大的笑意。
七载时光，足够两名热血青年成为志同道合的伙伴。
太河披着一件赭色的衣衫，穿着鳄鱼皮做的鞋子噔噔噔跑出来，眉心天眼已悄然闭合。
“阿夋！”
“太河！”
“阿夋！！”
“太河！！”
两名年轻人抱在一起，激情四射。
“诸位，且随我入内。”
一旁的两位葛天氏老者对鸟官氏众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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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现在还不是天帝？”
房间内，帝夋听着太河一通解释，摸着下巴道。
“我的舅父帝节氏命我先为天子摄政，而后再登临天帝之位。”太河说道，而后疑惑地问起来，“你不是东夷的首领，与帝节氏为世之共尊的帝夋吗，来这里就是为了观礼，怎么不清楚继承天帝之位的继承要求……啊，对了！”
太河喊道：“你是东夷人！”
淦！地域歧视是吧！？
帝夋选择性忽略了这个问题。
在他的身旁，常羲捂嘴轻笑。
叙旧过后，帝夋正经起来，问起了太河宛丘城的近况。
“女娲氏的势力，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太河皱着眉：“帝节氏曾亲自下令捉拿与女娲氏暗中勾结之人，比许多治水、祭祀的重视程度都要高，确实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总是无法毕竟其功，查到的往往只是冰山一角。”
“伏羲、女娲……”帝夋感叹了一声，“想不到，彼此同出于华胥氏的两族，竟在千百年之后沦为敌人，暗中互相征伐，所图不过一天下共主的威名罢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却让山海大荒为之动荡不安……”
“太河，”帝夋郑重地询问道，“你可否察觉到，这些年来不论是你们伏羲氏，还是女娲氏，都变得不太对劲？
“不过数载时光，伏羲氏便开始沉溺于山海诸族给予的称赞与崇拜，自居为神，面对老人和小孩没有仁慈之心，骄傲自大，听不进去旁人的意见，失却了自帝太昊流传下来的美德。这是背弃了大道，背弃了人伦的事情啊！
“太河，你老实告诉我，帝节氏禅让于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天帝之所以尊贵，就是因为其代表人世最美好的德行、最完善的贤德。那是以一身系于万族，承天命以宣人道的至尊之位！
“如果连天帝的继承都可以拿来作为斗争的工具，天下还有什么不能沦为阴谋算计的呢？”
葛天氏的两位老者并没有动作。
从前，太河说要举荐夋为帝，兄弟二人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而今帝夋与太河理论伏羲氏的不是，他们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太河被问得张了张口，苦笑无言。
“天下人有不少都觉得伏羲氏与女娲氏出了问题，但是碍于我等二族的强权，没有人敢对此抗争。你是第一个在天帝的宫殿之内说这番话的人。我就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