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D项目受阻
“什么？赵梦迪竟然让许婕那个外卖小妹做行政助理？”
“不会吧？我们集团可是松江市排名前十的大型企业呀。行政助理虽然不是什么重要岗位，那也是要千挑万选的。”
博睿集团新任代理董事长赵梦迪聘任了一个行政助理。这对松江市排名前十的大型上市公司来说，本是一桩无足轻重、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可却在公司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是因为博睿集团前任董事长李垚失踪，总裁张强因病不能坚持正常工作，公司长时间群龙无首、陷入混乱。各种阴谋、阳谋纷纷上演，可谓是乱云飞渡。焦急万分的博睿人终于等到李垚的妻子赵梦迪接任代理董事长，公司上下都对她充满了希冀，因而她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此刻，公司舆论哗然。有心人暗中推波助澜下，“助理”事件不断发酵，竟然上升到了公司政治层面。
“公司正处于转型的关键时期，需要有一位具有远见卓识，能慧眼识人、驾驭全局的强有力的当家人。可从聘用行政助理这件小事上看，赵梦迪这样的眼界、格局很难带领集团重新崛起。”
“外有恒琦集团的市场打压，内有对董事长职位虎视眈眈的大股东的咄咄逼人，赵梦迪根本撑不住的。我看博睿集团完了！”许多人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在为博睿集团的命运担忧。
也有一些支持赵梦迪的人为她站台：“也不能这么说。听说她曾经是集团的副总裁兼财务总监，外号‘铁娘子’，李垚董事长很多重要决策事前都要听听她的意见。”
“是的。当时集团发展遇到了瓶颈，她和李垚董事长强力推动家族企业改革，推行现代企业制度。为使占着重要职位的七姑八姨让出位置，以便聘请职业经理人团队，她毅然带头辞去了公司所有行政职务，聘用了张强等一批精英人才，博睿集团才有了今天的规模。”一位公司资历老的高管说道。
公司董事们对赵梦迪聘任一个外卖小妹做行政助理还是大摇其头，对赵梦迪能否带领集团成功转型忧心忡忡。不过揣着其他心思的大股东肖克和执行总裁王淼等人却乐见赵梦迪无脑、无能。因为这样的赵梦迪是驾驭不了博睿集团的，架空她易如反掌。因此在他们接到会议通知，走向会议室时皆是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对赵梦迪即将主持董事会并研究重新启动D项目，表现出一脸的轻蔑和不屑。
今天，是赵梦迪作为代理董事长第一次主持董事会。她知道，自己要重启D项目不会顺利。因为自己在国外寻找李垚期间，肖克联手王淼说服了一半以上的董事，乘机停止了D项目。
赵梦迪决定不在停止D项目的原因上纠缠，而是从企业发展战略和企业家社会责任的大义上对董事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扭转D项目的不利局面。
赵梦迪扫视了会场一圈，从容说道：“各位董事，今天我们要研究的是重新启动D项目的事。大家都知道，AI，也就是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到今天，已经可以应用到许多领域。我们公司开发的D项目分为一期工业机器人和二期仿真护理机器人。两款产品都采用最前沿的人工智能技术，是未来一个时代的高端产品，具有巨大的市场需求，也是我们博睿集团成功转型的关键。生产企业转型必须抢占高新技术的制高点。高新技术要与时代需求同频共振，为人类服务。这既是企业转型的需要，也是企业和企业家的社会责任。”
说到这里，赵梦迪看到肖克仰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王淼等人都在看手机，根本没有听自己在讲什么，强压怒火继续说道：“大家也都知道，当下，国内工业企业都在进行数字化转型，对工业机器人需求很大。可是工业机器人关键部件的核心技术都掌握在国外企业手中。人家在卡我们的脖子，我们国内的很多企业苦不堪言。再有，中国和世界许多国家已经或正在步入老龄化社会。许多老年人因为子女工作忙，无暇也无力陪伴、照顾，致使其孤独、寂寞，幸福感不强。失能老人就更悲惨了。保姆、护工的费用高不说，更有着与老人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由于自然规律及不可抗拒的生理因素，一些老人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大多与保姆处不好。一些被保姆、护工虐待的老人，尤其是失能老人心中悲凉，感到无助，晚年活得很憋屈，甚至失去了应有的尊严。据网络媒体报道，一位大学教授、高级知识分子因女儿在异地工作，无法照顾老爸，为其连续请了二十多个保姆，但都被他赶走或气走了。老人独居期间，突然离世，直到一周后，邻居闻到异味报警才被发现。进入室内的人都惊呆了。年轻时风度翩翩、干净要强的老人粪便满身、臭气熏天，状况惨不忍睹。一位大学教授就这样毫无尊严地走了。”
说到这里，赵梦迪想到自己和李垚的父母还有爷爷，虽然物资上不缺什么，可他们都感觉不到幸福，心中戚戚，有些哽咽，现场一片寂静。许多家中有老人的董事都产生了共情。
停顿了一下，赵梦迪继续说道：“当下，这些问题不仅仅是老年人之囧，更是如同扎在许多子女的心中之鲠，也成为整个社会的痛点。如何让老年人增强幸福感，活得更有质量？高科技的D项目就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一难题。”
赵梦迪说得十分激昂，声情并茂，可王淼和肖克的表态却使形势急转直下。
王淼撇了撇嘴说道：“赵董，从长远看D项目确实不错。但这些年你没有参与企业管理，不太了解当下博睿集团的具体情况。眼下我们企业的资金链就快要断了，D项目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博睿集团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王淼发现在场的董事们脸上都涌上了焦虑的神色，其中一位董事马上道：“王总，张总有病不能坚持正常工作，你是博睿老资历的执行副总裁，企业经营就靠你了，你说说应该怎么办？”
王淼沉吟了片刻，故作无奈地道：“现在只有我上次引进的DJV项目能救博睿。因为DJV项目虽然是传统产品，可具有高额的利润，既能让博睿集团起死回生，更可保证各位董事的利益不受损。张总也是这个意思。”巨大的利益诱惑，加之又拉出在博睿人心中具有很高威望的总裁张强，王淼笃定董事们会支持DJV项目。
果然大部分董事的脸上都写满了心动的表情，但最终都将目光投向了肖克。李垚不在，肖克的资历和股份都使其在集团拥有很高的话语权。董事们对肖克的信任远超赵梦迪。
见状，半阖着眼帘、仰躺在高靠背椅子上的肖克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然后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从容地盖上杯盖，看了一眼与会的董事们，毫不掩饰其倨傲、轻慢的神情，继而居高临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梦迪啊，当初我和李垚老弟共同创建博睿公司，走到今天不容易，决不能让博睿陷入危险境地，更不能倒下去。我们的决策关系到在座各位董事的切身利益和公司近万名员工的生存，不能太理想化了。我认为王淼副总裁引进的DJV项目是目前博睿新上项目的首选，D项目先缓一缓吧，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考虑。”
肖克的话几乎是一锤定音，董事们纷纷点头。肖克站在既为董事也为全体员工着想的角度，似乎一下子就站在了企业“道德”的制高点，谁反对，谁就是不考虑董事和员工的利益。几位原来支持D项目的董事也都没有表态，因为王淼和肖克的话也很有道理。
赵梦迪虽然早就料到了这次董事会可能不顺利，但是万万没想到董事们都被王淼和肖克带入了他们的节奏，更没想到一向与李垚称兄道弟、几乎踩着李垚脚印亦步亦趋的肖克，在李垚失踪后，居然陡然变脸，肆无忌惮地破坏D项目。她心中怒火升腾，准备用控股股东的身份强行通过D项目。
见到赵梦迪怒色上涌、一脸决然，王淼猜到她可能要强行通过D项目，决定再补一刀，继续在道德上绑架赵梦迪，让她不敢强行通过D项目。于是他马上阴阳怪气地说道：“当然了赵董，现在你是控股股东、代理董事长，企业你说了算。但是企业领导人做任何决策一定要考虑其他股东和员工的利益。”
这一招够狠，一下子就将赵梦迪逼到了绝地。
副总裁张平看到王淼这样嚣张，很是气愤，有些冲动地说道：“王总，你这样说很不妥。赵董事长坚持上D项目，也是为了博睿集团的未来发展，怎么能说不考虑董事和员工的利益？再说这是李垚董事长定下来的。倒是你，现在极力反对D项目，卖力推动三铝公司的DJV项目，是不是你与三铝公司背后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一向眼高于顶、不把所有集团副总放在眼里的王淼突然暴起，正要发飙，肖克摆了摆手说道：“王总，冷静。清者自清。”
王淼怒哼一声坐了下来。
“张平，我们研究工作，不要带着情绪，更不能有人身攻击。我认为王淼说得对。虽然赵董和李董控股，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但企业也有我们一份，我们的利益必须得到保障。”肖克仍然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说道。
“是呀，是呀！”董事们纷纷附和。
除了少数几个董事不出声，舆论几乎已经一边倒了。眼看着D项目就要被否决、搁置，代之以DJV项目，赵梦迪心急如焚。
赵梦迪扫视了会场一圈，在座的支持自己的董事没有一个人能与职场经验丰富，表达力、号召力极强的王淼抗衡。更有老谋深算、自诩公司创始人的肖克摇旗坐镇，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如果行使大股东控股权，是可以强行重新启动D项目。可是，这样一来，董事会就会分裂，职业经理人团队也会离心离德，博睿集团必然分崩离析，这显然不是赵梦迪想要的结果。
一时间赵梦迪陷入进退两难之中。这个曾经的“铁娘子”眼睛有些湿润了，感到对不起李垚，没有守住李垚定下来的D项目。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肖克、王淼料定赵梦迪不敢强行通过D项目，看到赵梦迪愤怒、纠结的表情，知道已经拿住了赵梦迪的七寸，对视了一眼，毫无顾忌地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坐在后排工作人员位置上的行政助理许婕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王淼和肖克就是欺负赵梦迪刚刚接手公司，对D项目和DJV项目都没有深入的了解，而自己对D项目有很深入的研究，恰好又在网络上看到过DJV项目，知道其是怎么回事。
许婕心里着急，可深知自己一个新来的小小的行政助理，在董事会上哪有说话的资格？
一时间，赵梦迪面沉如水，没有说话。与会的所有人都在等着赵梦迪最后的表态。会场一时陷入让人窒息的静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