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梦碎高考前
手机这个东西真是把双刃剑。
许强这段时间迷上了手机游戏。
今天是星期日，许婕做完饭，端上饭桌，发现许强还在玩手机，不禁大怒：“许强，说你几次了，你怎么还在玩手机？你知道什么叫玩物丧志吗？”
许强辩解道：“姐，我就玩一会儿，怎么了！”
“还怎么了！爸爸在外面打工，累死累活赚钱，给妈妈治病，供我俩上学，你不好好学习，迷恋游戏，你对得起爸爸吗？”
许婕越说越气，放下筷子冲着许强怒喊：“别吃了！跟我走！”
许婕拽着许强的耳朵就向外走。“疼、疼，姐。你放开，我跟你走。”许强大声喊道。许婕放开许强的耳朵，但拽着胳膊不放。
“姐，你带我去哪儿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
许婕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李叔，我是许婕，你和我爸今天在哪个小区干活呢？”
“我们就在你家对面那个小区三号楼二单元运水泥呢。让你爸接电话吗？”
“谢谢李叔，我知道了，不用接电话了。”
不一会儿，许婕拽着许强来到了这个小区。这是一个早年建的小区，都是八层楼，但没有电梯。因此，谁家装修就靠人工往楼上背水泥或沙袋。
许婕和许强进入幽暗的楼道，顺着楼梯向上走，到了第三层就看到一个人在吃力地背着一袋水泥向楼上爬着楼梯。这个人的腿先是弯曲，再挺直，然后弯曲，再挺直。当到了第六层，这个人的腿弯曲、颤抖一会儿才能挺直，一步、一步，缓慢地向上走着。由于楼道很窄，要超越这个背水泥的人，就要碰到水泥袋子，会蹭一身水泥。因此，许婕和许强就在后面一直跟着。许强对来到这里感到莫名其妙，但是走了两层后，许强发现，这个背水泥的人的背影和转弯时的侧影有些像爸爸。又走了一层，终于到了顶层，光线强了，许强这回看清了，这个背水泥的人真的是爸爸！
吃惊、震撼、愧疚，许强的心里如打碎了五味瓶，他知道许婕带他来干什么了。许强快步抢到前面，伸出手想要接过水泥袋。这时许父转过头来，看到是他们，也是吃了一惊：“你们怎么在这儿？”
许婕眼里浸满了泪水。许强也是眼圈有些发红。
许父将水泥袋放进了房间，返回楼道看着两个孩子说：“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活虽然脏点、累点，但是赚得多。你们俩快回去学习。”
许婕的声音有些颤抖：“爸，还有多少？我们帮你搬吧！”
“这不是你们现在要干的活，你们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给我考上个名牌大学。你们今天可以帮我搬运水泥，还能一直帮我搬吗？马上回去！”许父严厉起来。
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每个学生都在进行最后的冲刺。多年寒窗苦读，就快到检验的时候了，而高考也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许婕和许强没有松懈，而是进一步强化学习，每天多学两个小时。
某建筑工地。
许父和工友在吃午饭，闲聊。工友李叔问：“老许，你家孩子今年是不是高考啊？”
“是的。我闺女和儿子一起考大学。”
“老许是真有本事，生了个双胞胎，还是一儿一女。学习都挺好。”
许父面带自豪地说道：“还行。他们学习成绩虽然不算拔尖，但考一个普通大学还是有把握的。”
工友李叔是一脸的羡慕，想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脸垮了下来。
今天是周末，放学后，许婕和许强回到家中。父亲还没有回来，身患重病的母亲躺在床上。
许婕十分贴心地道：“妈，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爸说他也早点回来，陪你过生日，还要给你买蛋糕。”
许母急道：“快告诉他，可别浪费那个钱。那都是他挣的血汗钱。你煮点鸡蛋面吧，吃完饭和小强抓紧时间学习。”
许强嬉皮笑脸地道：“姐，我最愿意吃你做的鸡蛋面了！”
“少贫。我问你，你想好了报考哪所学校了吗？”
“姐，我想好了，我要报考清北大学。并且我还想好了，等我们大学毕业，挣钱了，第一年过春节的晚餐，一定要做一顿大餐，要有鱼、有肉，还要有海鲜。”
“瞧你那点出息，就知道吃。毕业后我要赚钱买一套大房子，让爸妈住进去。”许婕憧憬道。
许婕边说边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说：“咱爸说今天早点回家吃晚饭，怎么还没回来？小强，你给爸打个电话。”
丁零零，这时许婕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许婕拿起来按下接听键。
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你是老许的闺女吗？”
“我是许婕。”
“我是你李叔，你爸受伤了，很危险。我们正在去市人民医院的路上，你马上和家人到医院！”
这时，一股不祥的预感让许婕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许婕马上关掉煤气，放下已经调好的鸡蛋，焦急地说道：“小强，不吃饭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许强也听到了，给母亲拿了一包饼干放在床头。二人和母亲撒了个谎，打车到了医院。在医院门口，正好几个工友从一辆车里下来，背着一个人向医院里跑。许婕走近前，看到正是爸爸，忙道：“李叔，我爸爸怎么了？”
“你爸爸在工地为了救一个工友受了重伤，恐怕……”
“快去推一辆车！”一个工友喊道。另一个工友快速推来一辆车。
“爸！爸！你醒醒，你醒醒！”许婕和许强大声喊道。
这时许父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想要抓住许婕的手。许婕将手放到父亲的手上，许父紧紧握住了许婕的手。
许父看着许婕吃力地说道：“小婕，爸爸不行了，你是姐姐，今后要照顾好这个家。你，你能做到吗？”
“爸，你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许婕哭着说道。
“答应我，答应……”许父话没说完，就无力地松开了握着许婕的手，但是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眷恋、不舍，不放心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爸！爸！”许婕和许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小姑娘，你爸爸在等着你答应呢，你要是不答应，他会不瞑目的。”李叔劝说道。
许婕哭着握住了爸爸的手：“爸，我会的！我会照顾好家的，我还要给妈妈治好病。”
李叔用手慢慢合上了许父的眼晴。
爸爸从此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这一刻，许婕如五雷轰顶，爸爸没了，这个家的天塌了！
料理完父亲的后事，许婕在房间中呆坐了一整天，不吃不喝，如同石化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了面前，父亲去世，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柱倒下了，全家没有了任何经济来源。母亲治病需要钱，自己和弟弟马上就要高考了，同时上大学，生活费怎么办？
“你是姐姐，这个家就靠你了，答应我，答应我……”爸爸临终前的托付，又出现在眼前，历历在目。从不轻易流泪的许婕，心如刀绞，好疼；泪如雨下，好悲，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考入一流大学，读硕士、攻博士的梦彻底被残酷的现实无情地碾碎了。
许婕无声地哭了一天，直到眼泪哭干了。想到自己向爸爸的承诺，许婕毅然做出了一个决定，给在小区凳子上傻坐的许强打了个电话：“小强，回来，到妈妈的房间，有事和你说。”
许婕坐在妈妈的床头：“妈妈，我爸不在了，我和小强只有一人能去上大学。我决定了，我明天就去找工作，小强去考大学。”
“不，姐，你比我学习好，你去考大学，我去工作。”
“小强，我是姐姐，我有责任担起这个家。”
“姐，我是男人，我更有义务担起家的责任。”
许强转头看着母亲道：“妈，我姐比我学习好，你说谁更应该去考大学？”
“呜呜！”许母看着两个孩子，心如刀绞，号啕大哭，“小婕、小强，都是妈妈拖累了你们啊。”手心手背都是肉，许母难以做出割舍。
“小强，也别难为咱妈了，咱俩看命运吧。”
“怎么看命运？”
“咱们抓阄。我写两个纸条，谁抓到带‘考’字的，谁就去参加高考，没抓到‘考’字的去工作。”
许婕背过身去写了两个字条，揉成团。在手上倒了几下说道：“小强，你先抓。”许强随意抓了一个。
许婕拿起另一个纸条并没有打开，而是让小强先打开。
许强打开字条，看到上面写的是“考”字。一瞬间，小强的心情很复杂。自己很想去上大学，可是，自己去上大学，姐姐就不能去了。小强呆呆地看着许婕道：“姐，这不行，还是你……”
许婕的心在哭泣，却强颜欢笑，霸气地说道：“你什么你，这是命运的安排。你明天就开始回学校复习，必须努力，给我考上一个一流大学。”说完，许婕就紧紧地攥着自己的纸条，来到了小区楼下花坛边的长凳上坐下，慢慢打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也写着“考”字的纸条，眼泪如决堤般喷涌而下。原来这是许婕为了将上大学的机会让给弟弟，在两个纸条上都写了“考”字。她故意让小强先抓，先打开看，自己的却不打开。默默哭泣了很久，许婕泪眼婆娑地仰望着天空，心里在呐喊：“老天，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许久，她再次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随后将纸条丢进了垃圾桶。笼罩在许婕心头的是悲伤、彷徨，前路迷茫。
“你是姐姐，你要照顾好这个家。”爸爸的嘱托，不断地在耳边回响。
许婕擦干了眼泪，望着茫茫的天空，呆呆地出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许婕不断地问自己。这时的许婕感到是那样孤独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