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被排斥者的交流

当若昂犹豫的推开安德里亚的房门时，半精灵法师正在向帝皇祈祷。

他虔诚的跪在自己刚刚雕刻出来的帝皇神像前，口中还不断喃喃自语着。

起码在若昂进来的这一刻，安德里亚和阿方索制造出来的那些信仰者并无两样。

一个人过去的人生与信念被彻底碾碎后，他只能依靠一些听上去就是虚妄的东西来勉强弥合自己的存在。

比如说阿方索口中的帝皇。

虽然那头疯巨人一眼看上去就精神不正常，但安德里亚在获得了难得的自由后，他却依然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原本被巨人强迫的祈祷，已经成为他刻入骨子里的习惯。

这才几天时间！安德里亚的变化就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他甚至用自己还算灵巧的手雕刻了一个简陋的帝皇神像。

事实上安德里亚并不知道帝皇长什么样子。

阿方索是一个粗暴且不合格的传教士，他除了诉说帝皇的伟大与用冷血的行为来强迫人改信外，并无他法。

但在听着身旁信仰者一句又一句的虔诚祈祷后，一个从安德里亚心中萌发的帝皇形象就已经诞生。

那头疯巨人口中的浩瀚银河之主，一定是一个比所有巨人都要高大的存在。

祂的身上应当闪烁着无比强烈的辉光，只有这样才能让阿方索这种疯子完全折服。

祂统治下的帝国一定是一个无比残酷的国度，这一点从阿方索在言行中就可见一斑。

所有信徒在祂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冰冷的数字，为了完成祂的目标，帝皇可以毫不留情的牺牲任何爱戴自己的存在。

祂应当就像是一轮冰冷的太阳，高悬在所有生灵的头顶，却又让人们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事实上安德里亚就是按着自己的想象去雕刻的。

当他看到自己面前那具冰冷高大的神像时，安德里亚就再也无法站立了。

他全身心的匍匐在这具神像面前，口里的口号也越来越狂热。

“我将生命奉献给帝皇，我祈求祂的认可，我将鲜血奉献给帝皇，我祈求这能缓解祂的饥渴……”

若昂进来的时候听到的，正好是后面的这一句。

俊美的纯血精灵几乎要被吓坏了，他呆愣的站在原地，原本脑海中组织好的话语全部忘了。

直到安德里亚感受到了走廊上的风，两人目光相撞时若昂才结结巴巴的开口。

“导…，导师……，他让我来找你…”

看着眼前举足失措的纯血精灵，安德里亚的目光中流露出凶恶的光芒。

他成了邪神信徒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法师塔中的其他人知道！

哪怕是纯血精灵也不行！

“导师，他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安德里亚强行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杀戮冲动，他甚至对着若昂露出了笑脸。

“先进来吧，走廊上不方便说话！”

“哦，好……，好的…”

若昂一点也不想进这栋看起来就不对劲的房屋，但他的身体要比大脑主动的多。

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安德里亚面前。

这个旁人口中的杂种正在用一种极其特殊的目光打量着他，上下徘徊，眼神掠过他的每一寸血肉。

就好像是看待猎物一样。

和家里父母一样的奇怪眼神！完全不把若昂当成同等生命看的眼神！

若昂又一次想夺路而走了。

可是这次的情况要比之前糟糕的多。

在家里的商会时，没有人敢阻拦他们的小少爷，但在安德里亚的房间中，这个半精灵只会用它冰冷目光打量着若昂。

“导师让你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安德里亚已经想好了解决的方法，他正在平心静气地收拾着桌子上的神像，半精灵看似毫无防备的把自己的后背露给了若昂。

他期待着纯血精灵的回应。

“我，我的父亲…”

若昂侥幸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他鼓起勇气接着说道。

“您刚刚去绿茵商会里见过我的父亲，我想知道我父亲的近况！”

绿茵商会？

安德里亚在脑海中立刻想起那个肥的过分的精灵，他原本正在柜子中摸索着利刃的手掌也为之一顿。

“你的父亲很好，他还很有胃口呢！”

“有胃口就好，有胃口就好……”

若昂明显感觉到面前半精灵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冷淡，他随口回应着，并观察着四周。

他恨不得跑出去，但屋子里的冰冷气氛告诉他，他不能这样。

“我只是想问问我父亲的情况，既然没问题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若昂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但安德里亚根本没打算让他如愿。

“不要急着走，你是客人，难得有纯血精灵到我这个杂种的房间，我可是要…，好好的欢迎你！”

安德里亚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纯血精灵，他又一次露出自己的笑容。

但和之前的假意寒暄不同，安德里亚现在的笑脸只能让若昂越发惊恐。

“安德里亚，我……，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杂种…”

若昂的话让正在快步走向他的安德里亚停下了脚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安德里亚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眼前纯血精灵的炙热呼吸。

“没有觉得我是杂种……，好啊…，我应该感激高贵的你，没有觉得我是杂种吗？”

再也不用克制自己心中的恶意，安德里亚的面孔几乎都扭曲了。

眼前这头发现了他秘密的纯血精灵会死。

在他死之前，安德里亚终于能肆意的发泄自己心中隐藏已久的情绪了。

“你们都是群该死的东西，你们这些长耳朵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在你们眼中，我永远都是杂种！”

安德里亚几乎是贴在若昂的脸上喷吐口水，但纯血精灵连动弹的勇气都没有。

冰冷的刀刃正挂在他的脖子上，只要安德里亚轻轻发力，他就会被彻底杀死。

“安德里亚，求求你…，放过我……，只要你能饶我一命，我，我保证！”

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着若昂说出这些残缺不全的语言，他的大脑由于过度紧张而阵阵轰鸣。

“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也是法师塔里的边缘人，求求你了，我也是和你一样的人，我也是被排斥的人……”

若昂由于过度紧张已经停止了呼吸，他正在等待着命运判决。

“哈，被排斥……，好好好，哈哈哈，被排斥的人！”

安德里亚手里匕首上的力气一点也没松，若昂洁白的皮肤已经被划破，丝丝缕缕的鲜血在流淌。

“那你愿意信奉帝皇吗？只有你成为帝皇的信徒，我们才能成为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