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四胜四败论
光阴如电。
罗风带着三十人再次来到了县廷，而后，朝着张县令看了一眼，就大步离去。
罗风带来的三十人，正好有蒙彰麾下十人。
张县令放下手中政务，扫了一眼众人。
“尔等识字的，站在蒙彰一侧，不识字的，站在左边。”
听到县令的话，所有人依言照做。
稍顷。
张县令的视线落在了蒙彰一侧众人身上。
“只有三人识字？”张县令眉头皱成川字。
包括蒙彰在内，只有三人识字，令张县令心中极为失望。
蒙彰三人不语。
“汝等三人且上前来！”张县令对蒙彰三人说道。
“汝等三人名字？”
“魏谋。”
“李远。”
蒙彰正要说，张县令便直接道：“蒙彰，汝无需多言，汝名，吾知晓。”
蒙彰沉默。
他的目光诧异地看了一眼魏谋。
两个月来，这魏谋可没告诉他会识字。
他麾下十人中，也就魏谋二十岁，其他的都是四五十岁。
“魏谋，吾问汝，依汝之见，大秦何以灭韩？”张县令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魏谋。
蒙彰心中一惊。
那王贲当时也问他这个问题，而这个张县令又将这个问题抛出。
这个问题，莫非让人容易着迷不成？
魏谋沉吟一忽儿，便回道：“大秦兵锋锐不可当，加之大王英明。”
张县令点点头，面色平静，又问李远：“汝以为呢？”
李远怔在了原地，皱眉苦思半晌，方说：“我以为大秦灭韩，乃大王英明，加之韩国国力弱而秦强。”
张县令闻之，微点头，最后看向蒙彰。
蒙彰在魏谋与李远回答的时候，心中也在思索。
张县令的目光盯着他的时候，蒙彰就意识到该轮到他回答了。
这一次，他可不想如同上次那般回答王贲那样，而是想畅所欲言。
因此，蒙彰当即高声道：“大秦何以灭韩，以吾之见，大秦有四胜，而韩有四败。”
张县令的目光骤然一亮，“汝继续说。”
在场众人纷纷望向蒙彰，心中诧异。
蒙彰也不客气，继续说：“韩国惧秦，割地赂秦，其已无进取之心，而大秦不同，大秦视六国为国土，不惧六国，其雄心昭然，此其大秦一胜，而韩一败。”
“大秦有商君变法，而韩有申不害变法。此二者有何不同？我以为，韩国变法因君王死而死，大秦商君变法不以君王死而死。是以大秦国力强盛，而韩国力衰弱。此其大秦二胜，而韩二败。”
张县令目光陡然间一亮，震惊地看向蒙彰。
这蒙彰一个什长，竟然有如此见识，实在难得。
他有着这种眼见，还做什么什长，这不是浪费人才吗？
“汝继续。”张县令温和地看着蒙彰。
蒙彰：“韩国处于四战之地，一旦大战起，韩国必然卷入其中，经年累月大战，韩国国力日益疲弱，而民又未休养生息，而大秦不同，大秦有高山峻岭、大河关塞以为屏障，与六国隔绝，进可攻，退可守，此其大秦三胜，而韩三败。”
张县令看着蒙彰的目光多了欣赏。
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蒙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将他留在郏县。大秦什长千千万，多一个少一个不打紧，但大秦治世之才少一个，那就是巨大的损失。
“那大秦四胜，而韩四败又为何？”张县令追问蒙彰。
蒙彰：“大秦六世皆明君，而韩不然。明君治国，则国力必然强盛，而庸君治国，则国力衰微。大秦六世之积累，远胜韩国。此乃大秦四胜而韩四败。”
张县令听完后，面带笑容，拍手道:“彩！彩！大彩！”
众人看着张县令如此激动，心中纷纷感到诧异。
尤其是蒙彰麾下十人，心中之震惊，难以言表。
噫！
蒙什长竟然如此了得！
这，还是他们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话语粗鲁的那个什长吗？
竟然如此能说会道，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蒙彰见张县令如此激动，心中平静。
“蒙彰，汝刚才所言，皆是妙论。吾已全记下，吾会写成文书，上报于郡守。”张县令越看蒙彰越是满意。
蒙彰心中微笑喜，“县令谬赞。”
张县令当作没听见，看了下其他人，然后开口道:“颍川郡新设不久，虽郏县人口更是不足万户，但郏县事务繁多，人手不足，凭吾一人之力治理郏县，虽尽心尽力，却收效甚微。”
“今日，吾考察蒙彰，鉴于其才能不浅，吾便荐于郡守，以蒙彰为郏县县尉，兼任郏县守丞。”
“即刻起，吾便令人加急送往郡守府。”
蒙彰有些错愕。
在场其他人，则是一脸羡慕。
“蒙彰，这份竹简，吾交给汝。”张县令从案几上拿起另一份竹简，递给了蒙彰。
待蒙彰接过竹简后，张县令又说:“这竹简上都标明了郏县空缺的职位，就劳烦汝将上面空缺填满。”
蒙彰点点头，他脑子到现在还有些发懵。
也即是说，从此刻起，他便是郏县县尉，和郏县守丞了，整个郏县第二大的官。
这样的机会，也恐怕只有秦灭六国，灭韩未久才砸到的难得机会。
若是秦灭六国统一后，恐怕这种机会根本不会有。
“还有，这三十人，汝麾下十人，吾就还交给汝统领，其余二十人则为吾统领。”
“县尉一职，内设发弩，外设邮、亭，汝看了吾交给汝的竹简，便会知晓。”
“至于邮、亭所缺人手，就由汝去想办法填满空缺。”
蒙彰:“唯！”
其余人:“唯！”
下一刻。
张县令又道:“吾名张阳。尔等寝居之地，吾会在天黑前往令人处理。”
“谢张县令！”众人纷纷作揖行礼道。
张阳留下了蒙彰在县廷，至于其他人，张阳便让他们在县廷外面等候。
而后，张阳看着蒙彰，说:“汝为区区一什长，实在可惜，凭汝之才能，那王裨将竟然将你如此安排，简直是大秦的损失！”
这样的话，蒙彰没有接。
他可是有自知之明，在他看来，目前自己成为郏县县尉和郏县守丞，这已经是天大的气运降临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