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过往
我真的能下定这样的决心吗？克洛德想着。
一直以来，自己最大的目标都只是活下去，并将妹妹拉扯大。
加入铁城，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努力。
老实说，他真的很怕猩红，仅仅是和那些怪物面对面站在一起就要用尽他的全部勇气了。
当和利维一起被猩红追赶的时候，克洛德真的感觉自己快要走不动路了，也就是心里挂念着妹妹才让他坚持下来。
但是，就在今天，当他见证了马茨立下苍龙的誓言后，他获得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原来，为他人而战，也可以是这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克洛德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利维伸出的手，努力地说道：“利维，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也能帮上你的忙吗？”
利维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你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么，你可以听一听我的故事吗？”克洛德看着明晃晃的吊灯，开口道。
“我很乐意。”
这一次，轮到克洛德向利维讲述他的过往了。
克洛德靠在椅子上，脑中浮现出过往的画面，随即缓缓开口道：
“我是在铁炎要塞出生长大的，我的父母虽然都是御铠师，但是由于曾经得罪了一位大人物，所以也只好在贫民区生活。”
“不过，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御铠师，他们只要完成一两个任务就足够全家一个月的使用了，所以，总的来说，我们一家的生活还算不错，我和妹妹也不用像其他贫民区的孩子们一样为食物担心。”
“那段时光，我们的生活虽然平静，但也充满了幸福。”
“我总是想：要是能一直这么过下去，那该有多好！”说到这里，他脸上充满了温情，那是他此生最怀念的一段时光。
“我的父母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都很兴奋，总是喜欢说又能给我们改善伙食了。”
“不得不说，他们成功的骗过了我，他们的表现让我真的以为他们的任务其实都很简单，他们只需要稍微付出些辛苦就能完成。”
克洛德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现在想来，我那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御铠师，从来都是一个与死亡为伴的职业。”
“欢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我生命中最大的转折点很快就来了。”
他的表情黯淡了下去：“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我的父母带着我和妹妹在城中四处闲逛着。”
“一路上，我们一家人都很开心，因为我的父母很少有时间能陪我们出去。”
“但就在走过一条街的时候，有一个人，竟然当着我们的面变成了猩红！”
利维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我的父母为了保护我和妹妹，直接便穿上机铠冲了上去，可他们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竟然是猩红御铠师，曾经还和我的父母有过一段恩怨。”
“我整个人都吓傻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了那样的怪物，我的妹妹甚至都在朝着四周大喊着。”
“接下来，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猩红御铠师用他的爪子撕开了我父亲的胸膛，又在我母亲的脖子上划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多亏了城防队，他们将那个猩红御铠师斩杀在了那里，我和妹妹才避免了死亡的结果。”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父亲在弥留之际，拉着我的手要我保护好我的妹妹。”
“我拼命地向他发誓着，可他再也听不到了。”
说到这里，克洛德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抱着头痛哭了起来。
利维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同样失去了父亲的他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过了一会，克洛德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的眼眶红红的，哽咽着说道：
“自那以后，我拼了命的努力，就为了成为御铠师，让伊瓦娜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等我成为了御铠师后才发现，我根本没有面对猩红的勇气。”
“我只敢在要塞里躲着，整日混吃等死。”
克洛德看向了利维：“直到我加入了铁城，遇到了你。”
“你在那个逃犯冲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先让我避开，而自己却是一个人冲了上去；在马茨被偷袭倒地后，竟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去救人。”
“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好像已经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了。”
克洛德的话说的很笨拙，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矫情，一个大老爷们哪来那么多情感要抒发。
但利维还是很认真的在听着，他对这样的笨拙并不厌恶。
克洛德站了起来，用力地握住了利维的手，认真地说道：“那么，利维，请让我加入你的理想吧。”
利维笑了：“欢迎你的加入，克洛德，我的兄弟。”
于是，在这个夜晚，在这间小小的房间中，两个年轻的御铠师，立下了他们将为之奋斗一生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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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石酒馆中出来，利维向克洛德道了别。
目送着克洛德离开，利维感觉克洛德今天的步子轻快了不少。
而他也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这种能有个人倾诉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自从离开天风要塞后，利维一直过的很累。
他将所有的事情都藏在自己的心底，一个人拼了命般地努力着。
每当他感到疲倦的时候，那些死去的人们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漫天的火海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所以他只能将自己投入到更加辛苦的训练中，以此来缓解心中的烦闷。
但是此时此刻，利维感觉自己的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情不自禁的，利维召唤出了帝王之剑，在无人的街道上奔跑起来。
黑暗向着利维扑来，但好像也没那么让人恐惧了。
很快他便赶到了树林。
与特异体的一战给了利维很大的启发。
尤其是那向着空中旋转斩出的一剑，更是让他确认了自己下一个阶段的目标。
不过，那一剑也只能说是碰巧，是他模仿希莉亚后得到的结果。
而且，利维的那一剑明显漏洞百出。
他在旋转的过程中根本无法保持自己的方向感，这导致他马上就摔到了地面上。
若是以后遇到更加艰难的战斗，那这一摔就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在旋转的过程中保持平衡，这是利维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有了想法，利维马上就决定付诸实践。
他在地面上站定，用两只手举起了自己的精钢剑。
这正是他和特异体战斗时所摆出的动作。
下一刻，利维猛地发动了机铠，磅礴的蒸汽从机翼中喷涌而出，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向上方送去。
于此同时，利维脚一蹬地，整个人便向后方倒去，他手中的精钢剑也顺势向着天空斩落。
他就和当初一样，又一次旋转了起来。
但在场景的快速变换中，利维还是很快便失去了方向。
他飞行的轨迹出现了明显的偏移，而这种偏移的程度只会越来越大，很快利维便成了头朝下，向下飞行的姿态。
“咚！”一声闷响传来，利维的头盔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利维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一时间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头着地可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利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回想着刚才的动作，心中分析着问题的原因。
怎么在旋转中保持自己的方向感，这是利维现在要攻克的首要问题。
而且，因为他保持不了平衡，这导致他一次也只能在空中转上一到两圈。
这个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利维刚才基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摔到地上了，他甚至没有机会去体悟那种在空中旋转的感觉。
这也让利维犯了难，毕竟，预备队的课程里可没有教他应该怎么做。
突然，利维灵机一动，如果自身保持不了平衡，那找一个东西辅助我的平衡不就好了吗？
他赶忙跑到了一旁那座废弃的蒸汽工厂里，想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
不一会，利维便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一捆结实的绳子。
他要把自己绑在空中。
说干就干，利维跑回了树林，一个腾空踩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利维在这根树枝上踩了踩，确认它能承载住自己的重量。
随后，利维将绳子的一端绑在了树枝上，将另一端绑在了自己的腰部，接着便毫不犹豫地从树枝上跳了下去。
随着绳子猛的拉紧，利维整个人都悬在了空中。
利维启动了机铠。
在机翼的推动下，他快速地向着前方旋转了起来。
现在，利维可不会摔到地上了。
“就是这个感觉！”利维在心中大喊道，同时加快了气流喷出的速度。
现在利维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吊在空中的陀螺一样，在气流的推动下疯狂地旋转着。
眼中的场景快速切换着，利维不禁感到有些眼花缭乱。
看不清楚东西，是他失去方向感的本质原因。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利维感觉时间的流动好像变慢了一样，那些本来看不清楚的东西慢慢的显出了它们的原貌。
“就是这样，再快点，再快一点……”这种感觉让利维兴奋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最实用的办法了。
但就在他快要将眼前的东西看个清楚的时候，它们却突然又变得模糊了起来。
世界……好像在下坠？
利维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连同机铠就一起摔到了地上。
由于他刚才旋转的速度有些过快了，他又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勉强让自己的身体停了下来。
利维坐起身来，只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赶紧把手支撑在地上，这才避免了又一次摔到。
过了一会，利维的大脑慢慢的清晰了起来，他也终于看到了自己摔下来的原因：
原来，由于机铠提供的动力实在太过强大，他竟然直接把那根粗壮的树枝折断了，连带着一起摔落了下来。
利维有些哭笑不得，帝王之剑全力爆发所产生的力量，未免也有点太猛了吧？
但刚才那越来越清晰的画面也在告诉利维，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他不禁有些感叹，虽然没有任何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在帝王之剑的练习上还没有遇到太大的瓶颈。
或许，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
利维在心底打趣自己，但他随后又反应过来，在克洛德的影响下，他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淡漠了。
状态彻底恢复了过来，利维便准备在再找一根树枝，继续自己的训练了。
“很聪明啊，真是不错……”
利维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
不过，对此他也是有点见怪不怪了。
利维随即在心里一声大喊：“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他等了一会，也没见那个声音继续开口，利维也只好将这件事放下了。
看来这个神秘声音的主人现在还不想和他交流。
利维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就算真的有鬼魂缠着他，那就由它去吧，反正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
夜色的遮掩下，利维继续着自己的训练。
终于，在一圈圈的旋转过后，利维眼中的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那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利维只觉得自己将四周的一切全都看的轻轻楚楚。
当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旁的树干时，利维猛地出剑了，他要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在高速的旋转中找到自己的目标。
利刃出鞘，寒芒一闪。
利维慢慢地停了下来，当他向一旁的树干望去时，他顿时欣喜若狂：
一道明显的剑痕清晰的印在了树干上。
成功了！利维在心里大喊着。
他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训练旋转就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利维松开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从空中跳了下来。
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利维对自己今天的成果很是满意。
估算着希莉亚也快要来了，利维便准备离开了。
他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月光如此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