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这个屯长不简单(求追读!!)
案头摆着印信兵符,一帘晚照,夕阳如血,刘谌正好奇打量着堂下这位大汉的右骠骑。
胡济忍着伤口之痛道:“大王,臣自请去官做一布衣。”
刘谌没有说话,先一步从涪城回来的玄乡侯高轨已经将胡博作乱的事情告知于他。
不过胡济主动奉上了印信兵符,又自请去官,也算是深明大义。
“以伟度之才,做一布衣岂不是委屈了?”
胡济闭上双眼,犹豫了片刻,面露苦楚道:“臣心中有愧矣。”
刘谌心中一动,当年上邽失期不至,这其中果然有猫腻。
从后来胡博的人脉交集来看,这件事十有八九与谯党脱不开关系。
“胡伟度,你官升右骠骑乃是一场交易吧。”
“臣愿以死谢罪。”
“孤就算杀了你,埋骨上邽的大汉儿郎也回不来了。”
刘谌声调忽高,拍案起身,指着以头抢地的胡济激动道。
一缕暮光落在了案几之上,汉中都督大印熠熠生辉。
当年那个对丞相屡有谏止的胡伟度,后来却没有人来谏止他,最终是犯了糊涂。
胡济腹中悔恨百转,难以再言。
犹豫片刻,刘谌低声道:“胡博今日必死,至于你胡伟度,便在绵竹闲住吧,退下!”
胡济接连叩拜,谢恩退去,离开之时,背影佝偻许多。
刘谌给玄乡侯高轨使了个眼色,令其前去安顿胡济。
诸葛京起身来到了堂前,轻声道:“大王接连收了两位都督的兵权,兵马在手,不知开始行动?”
“行动?什么行动?”
“这里又无外人,大王还要瞒我?”
诸葛京羽扇环指,语气无奈道。
刘谌哈哈一笑,没想到自己心中筹谋被诸葛京看破。
“明日孤便动身急赴剑阁,行宗你坐镇涪城,整合兵马,训练士卒,囤聚粮草,孤自剑阁回转之日,便是行动之时。”
“大王此去剑阁,姜伯约之幸也。”
“丞相算尽天时才留下了这样一个转机,孤岂能坐而浪费?”
“粮草军资殿下不必操心,郫县邸阁之粮也已起运。”
“哦?说起来孤还不知郫邸阁积储数目呢。”
刘谌不禁投去了好奇的目光,郫县邸阁可是秘密经营了数年,想来存粮数目定然不会少。
否则当时闻北兵破绵竹,郫县令常勖也不会准备率阖城吏民死守郫县,想来是怕郫县邸阁积储为北兵所获。
“密储三十载,存粮八百万,这便是郫邸阁,先祖遗计的绝对保障。”
刘谌掏了掏耳朵,瞪大了眼睛,八百万斛?
按一人一马年耗六十斛粮......这他娘够十万人马一年之用!
转念一想这可是积攒三十余年的结果,震惊之后也就不足为奇了。
丞相身前身后,真是事事周全。
日落之时,胡博被押至绵竹北门之外受刑而死,刘谌随后下令,将其传首成都以警内外。
胡济也被安置在了绵竹的一处小院之内看管起来。
不久,白月初升,银河如洗,刘谌坐在门槛上无心入眠。
屯长孟彻静静站在一旁守护,墙头卧下了几只飞鸟。
“孟彻,孤今夜又要失眠了。”
刘谌忽然自嘲一笑靠在了门框之上,望向了夜空。
孟彻想了想,十分平淡地回答道:“曹髦以魏帝之尊没有做成的事情,殿下却以皇子之身做到了。”
刘谌闻言,略感惊奇的瞥了孟彻一眼。
今日胡济俯首之时,他忽然感到了一阵后怕,此刻夜深人静,方悟其中凶危。
若不是丞相遗计,在内有黄皓谯周,外有阎宇胡济的情况下,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原本的历史中,皇帝仅凭一道敕令,便让手握重兵的姜维与霍弋乖乖投戈释甲奉旨而降了。
“孟彻,你这个屯长不简单呐。”
刘谌忽然扭头冲着孟彻笑道,观其言行想必不是出身草泽之间。
孟彻没想到北地王话题如此跳跃,愣了一瞬。
刘谌起身,站在了身材壮硕的孟彻面前,拍了拍他的臂膀,问道:“孟琰是你什么人?”
“回大王,末将祖父。”
“果然如此,是赵统这家伙特意如此安排的吧?”
“正是,那日出屯新都,行领军密令末将,若大计但有变故,便让末将护大王直奔南中遁入十万大山以保性命。”
孟彻如实答来,令刘谌暗暗咂舌。
虎步监孟琰是南中孟获的族人,孟彻又是孟琰的孙子,难不成这也是遗计的备选一环?
这一刻,刘谌真还就觉得自己有了点天命之人的感觉。
要是丞相在魏国那边也有落子就好了,不过想来应当不大可能,丞相终究是人不是神仙。
“去传令吧,令各部辰时造饭,卯时拔营。”
“喏!”
孟彻领命而去,刘谌转身回了房内,吹灭了灯火,卧榻休息。
城内一处宅院,门前有兵卒守卫,邓艾父子便居其间。
玄乡侯高轨快步而来,叩响了门栓。
片刻,院门半开,邓忠探出头来,见是高轨,便行礼道:“玄乡侯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奉命前来传话,请转告邓老将军,明日卯时需随大军出城,今夜还请稍作准备。”
“往何处?”
“不便相告。”
“有劳玄乡侯。”
“告辞。”
邓忠行礼道谢,头脑顿时清醒,火速将唤醒了父亲邓艾,转告此事。
卧房之内,邓艾披衣坐在榻边,目中精光闪烁,心中五味杂陈。
邓忠立在一旁,见父亲神情复杂,问道:“父亲,您在担忧什么?”
“哎!老夫这几日心中最怕的事情要来了。”
邓艾眉头不展,见儿子邓忠面露疑惑不肯开窍,更是叹息连连。
按理来说像他这样的高级将领被俘投降,应将他送往成都献于阙下,由皇帝封赏留置成都。
可北地王却将他囚于绵竹,令邓艾一直难以安心。
“父亲,那孩儿去收拾一番,卯时便要起行。”
“不必了,你留在绵竹便是。”
邓艾瞥了儿子一眼,起身穿好衣裳,来到了书案之前。
邓忠微微一愣,默默跪坐在案几边为父亲研磨挑灯。
提笔迟疑许久,邓艾才下笔写写画画起来。
伸头一瞥,邓忠两手忽抖,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打翻了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