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朝闻道，身死
一座已具仙家气象的家族的府邸前，白色的挽联随风飘动，像是在为逝者低吟挽歌。
府中之人皆身着素服，面容悲戚。
“姜家真有什么重要人物逝世了？”
李长渔出现在姜家府邸前，见到如此景象，眉头还是拧成了一团。
粗读了一遍《至高天界修行基础道论》，明晰了自己的修炼道途后，李长渔便唤来了龚长秋，让龚长秋带自己回清韵镇。
以元婴虚空行走以及飞行之力，几次腾转，前后不过一个时辰，龚长秋就带李长渔精准降临在了他家小院前。
当李长渔看见家中挂着白联，先是一惊，但当他打眼望向四周，却悄然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是阿爷。
在清韵镇，能让全镇挂白联，身着素缟的唯有姜家。
“长渔公子？”
李长渔前脚刚迈入姜家大门，有眼尖的下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而随着下人这一声惊呼，一名身着白色丧服的年轻人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却是极为恭敬的行礼，道：“姜善安，见过圣子。”
李长渔从姜家离开，已经三年。
他的名字却未从姜家消失，反而被每一个清韵镇修士牢记在了心里。
在清韵镇，在苍海城，甚至在偌大个千湖郡，“十七岁少年剑仙，以炼气之身，一剑败姜烛武”的传说也已经流传开了。
李长渔打量了一眼姜善安。
[练气三层修为?]
一眼，李长渔将眼前之人与三年前清点灵鱼的灰袍修士联系了起来，便不作猜忌的问道：“善安哥，姜府是哪位长辈仙逝了。”
姜善安无半点隐瞒，瞳孔中一丝哀伤流转，直言道：“禀圣子，是姜平天世伯仙逝了！”
听言，李长渔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下，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轰打在了他的魂魄之上。
姜平天何许人也？
是姜明道四弟之子。
更是姜家麒麟儿姜烛武的父亲。
李长渔呆了呆，双目失神，在清霜圣地已经见过不少世面的他，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李长渔平定了一下心中情绪，声音有些低沉的问道，“平天伯父，因何仙逝？”
姜善安声音中带着哀伤，道：“平天伯父他未得筑基丹，尝试突破筑基。
他哽咽了一下，继续道：“伯父筑基失败，便仙逝了。”
“突破筑基失败。”
李长渔神情微颤，双目落在姜善安脸上，看了许久。
令人失望的，李长渔可以确认姜善安没有说谎。
姜平天，为求道身死。
一时，李长渔觉得有些荒谬。
李长渔其实与姜平天只在“寒清灵池”有过三天的接触。
但李长渔还记得，姜平天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袍，在木屋前负手而立，仿佛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的身姿。
也还记得，姜平天好像认命了一般，说的那一句——“我姜家平字辈剩下炼气修士只有我和明法世伯之子姜平斛是炼气圆满，我是天赋差，且年龄大了，自知无法筑基，索性就不去想筑基。”
[平天伯父该是知自己八九成概率是不能筑基的，为何要强行筑基？]
李长渔心中生下了疑惑，不过他没有问询姜善安，而是转而问道：“平天伯父仙逝，世子是否已经到家？”
姜善安明白李长渔是贵不可言的人物，无一丝一毫隐瞒，如实道：“平天伯父三日前仙逝，家族传讯世子后，世子乘骑凛冬宫筑基后期雪鹤，三个时辰便回到了姜家！”
“嗯。”
李长渔颔首，道：“麻烦世子带我去平天伯父的灵堂，我去上几炷香。”
“是，圣子请跟我来。”
姜善安将李长渔带到了姜家宗祠。
姜家宗祠依山傍水，其建筑比之宽敞的姜家中院也不逞多让。
李长渔神色肃穆的踏进灵堂，一股庄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大的屋顶下，白色的幔帐从房梁上垂落，微微摇曳。
灵堂正中央，摆放着姜平天的灵柩，灵柩由珍贵的长生灵木打造而成，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灵堂两侧，姜家成员包括姜烛武、姜杏秋在内，皆身着素色长袍，静静的站立着，脸上满是悲痛之色。
李长渔目光一扫而过，并未在他们身上过多停留。
他如其他客人一般，认真祭拜一番，插上清香后，便退出灵堂后。
李长渔前脚刚退出灵堂，便又被请到了姜家中院正堂。
在姜家中院正堂等待李长渔之人，正是姜明道。
“姜明道，见过圣子。”
姜明道这一礼，很郑重。
“姜爷爷，使不得。”
李长渔眼疾手快，赶紧将姜明道扶起身来。
不说其他，退一万步，姜明道是姜杏秋的亲爷爷，他是万万不能受姜明道的叩见礼的。
姜明道再三要拜，李长渔也是一点不退让的将姜明道强硬的扶起。
李长渔见姜明道执拗，便发言道：“姜爷爷，莫要拜了，长渔还要娶秋儿呢。”
姜明道浑浊的眼球中放出一道精光，饱经风霜古井无波的脸上竟显露出喜不自禁的神情，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圣子，还看得上我家秋儿？”
李长渔瞧着老戏骨姜明道近乎真意级别的表演。
心中失笑，却不揭破，反而是脆声道：“爷爷说笑了，我心中永远有秋儿。”
“好好好，秋儿那丫头没看错人，圣子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姜明道大笑，声音中有道不尽的欣慰。
在听到下人禀告，说李长渔回清韵镇了之后。
姜明道第一时间不是高兴，反而是心里没底，甚至是有些许乱了阵脚。
虽然，三年前，与李长渔相谈甚欢。
虽然，三年来，自忖待李长渔的爷爷如兄弟。
但当听见李长渔从清霜圣地归来，有百年修为的姜明道还是不免担心，若姜家一不小心惹怒了李长渔，会不会给姜家招来灭顶之灾。
毕竟，无论怎么说李长渔都是出生于姜家附庸。对于“清霜圣地圣子”而言，是无可争议的黑点。
姜明道将人心往坏了想，觉得李长渔在清霜圣地修炼三年，若性情大变，要随手抹除姜家，消灭一点身世上的破绽.....也并不是没有可能。